接連有兩人站出來支持放棄涼州,朝堂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不同,許多人都在小聲議論起來。
這時,左車騎將軍皇甫嵩站出來道:“啟稟陛下,臣以為不能放棄涼州。”
“嗯?愛卿有何理由?”劉宏的聲音保持著平淡。
“啟稟陛下,涼州乃天下要沖,三輔之屏障,若涼州在朝廷掌控之中,三輔才能得以保全;若是今日放棄涼州,則異日三輔必然不保!”
皇甫嵩這是從軍事角度來闡述涼州的重要性,關中雖然號稱四塞之地,不過關中乃是平原,實際上是無險可守的,所以要守住關中,必須守住隴右才行。
崔烈搖頭道:“皇甫將軍此言未免有些過了,我雖然不懂得打仗,但也知道防守總比進攻要容易,若我軍真的連三輔都守不住,那又如何主動進攻呢?更何況,我朝廷大軍聲威赫赫,自不會怕了涼州叛軍。但如今國家府庫空虛,需要休養生息,不宜言戰。”
尚書侍郎鄭泰站出來譏諷道:“崔大人難道都鉆到錢眼里去了嗎?涼州之地,乃祖宗一手一腳打下來的,豈能因國庫空虛,便輕言放棄?”
崔烈聽了頓時臉色通紅,鄭泰說他鉆到錢眼里去了,這明顯是在譏諷他花錢買官的事情,這段時間因為此事崔烈早就名聲掃地了,如今又被當面影射此事,頓時惱羞成怒。
“鄭公業,你不過區區一個尚書侍郎,見識短淺,有何資格在此妄議國政?且國庫空虛此乃事實,聽說你家中殷實,有良田三百頃,你若真想為國效力,為何不將家產拿出來獻給朝廷?”
鄭泰正色道:“若是朝廷真有需要的話,某便是將家產都獻出來,又有何妨?至于我官位低的問題,某的官位的確不高,但議論國政與官位高低又有何干?諸位議郎的官位都不高,但還不是一樣能議論國政?”
崔烈氣得臉色發黑,那些支持他的人連忙站出來聲援;而反對他的人同樣不甘落后,一時間整個朝堂上亂糟糟的,吵得不可開交。
下方,段增冷眼觀望著眾人的爭吵,心中卻在沉思。
此時場中支持放棄涼州的,大部分都是關東世家的人,而反對放棄涼州的,除了何進、鄭泰、袁紹等少數人外,其他大多都是涼州出身的官員,比如皇甫嵩便是涼州安定郡人。
公允一點講的話,崔烈的主張在當前局勢下其實未必就不是個好的策略,涼州固然對三輔很重要,一旦丟失的話,未來必然會有大害。
不過,這些畢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而對現在的朝廷來說,面臨的問題實在太多,別的不說,光是各地殘余的黃巾賊就是朝廷的大患,相比之下涼州的叛軍在短期內反而難以威脅到東漢朝廷。
凡事都有輕重緩急之分,與其將有限的財力都填入涼州這個并非最急需的無底洞中,還不如將其用在中原各地的匪患上;至于涼州的問題可以等以后朝廷局面改善了再來想辦法解決。
這個提議從道理上講是沒多大問題,但段增卻知道東漢王朝已經病入膏肓了,即便放棄涼州,也不能解決東漢朝廷面臨的問題,而涼州一旦放棄,必然遺禍無窮。
因為崔烈所主張的放棄涼州,不僅僅是軍事上的放棄,還包括其他各個方面,尤其是漢人移民,朝廷不可能完全放棄他們,那從道義上也說不過去,所以涼州的漢人也將會被遷移回三輔,這就意味著漢人幾百年開拓邊塞所取得的成就將會一朝盡棄,而這一點也是段增最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