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去吧,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我都學會了。”葛紅玲是個聰明女人,小慧是上海知青,萬一返城了呢?她早就備了后路。
小慧放心了,坐上葛紅玲開的拖拉機去了火車站。
小慧沒想到,她上了火車幾個小時之后,就有一個日思夜想的身影,在火車站的月臺上出現了,謝長風滿面風塵地來到青山農機站,秦站長陪他來了張營村,得知小慧去了上海,兩人捶胸跺足,仰天長嘆。
謝長風還要趕火車,留了一封信就走了。
沒想到這次錯過,他倆好幾年都沒見著……
小慧到上海五天后,老太太去世了,料理完后事,工廠的人把房子收了,小慧沒辦法,只好把老太太留下的幾件家具,放到寄賣所賣了。
都是很普通的桐木家具,也不值什么錢,一共才賣了三十三塊。
老太太給小慧留下一個小梳妝盒,這是金絲楠木的,上面嵌著綠松石與和田玉排出的花紋,盒子里有一塊英格納手表,一個金項鏈,這些年她坐吃山空,手里的東西能賣的都賣了,項鏈和手表是她的門面才保留下來。
還有一包袱衣服,小慧打開看了看,全是女孩子穿的,從小到大,特別精致,放了好久了,依然有絲綢美麗的光澤,估計是她親生女兒的衣服。
小慧沒舍得把衣服扔了,就和梳妝盒都背著,返回青山公社。當她從紅嶺手上接過謝長風留下的信箋,懊惱地直敲自己腦袋:“上天為何這么折磨我——”
一百多天強自壓抑的思念,在此刻就像破堤的洪水,一發不和收拾,她的眼淚,也如思念一般,熱騰騰的,滾滾而下。
一開始,葛紅玲嚇壞了,隨即,她溫柔地摟住小慧的肩頭:“妹子,他來了還不好嗎?有這么出色的男人喜歡你,你可真幸運。”
小慧正哭得頭昏眼花、全身無力,聽她這么說,又頗覺欣慰,經過后世那薄情寡義年代的熏陶,小慧更珍惜眼下這個時代謝長風的濃情重義。
小慧終于停止哭泣,葛紅玲把她送到宿舍里,自己去喂蟲子。
小慧關了門,打開信:
“小慧,你好嗎?
離開你的這些日子,我非常想念,想死我了,我給你寫了很多信,可是你一封也沒有回,我要去武漢,改了車次繞道看你,沒想到我們這樣也能錯過。
秦站長和葛紅玲都說你一直很想我,并沒有收到信,我心里還好受些,重新給你留了地址,希望從此以后我們能互相通訊,互訴衷腸。
我在北京挺好的,爺爺請人給我補課,打算明年開春,送我上大學,我想學畫畫,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給我來信,沒有你,我活著也沒意思。
謝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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