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莊園的文書是一名衣著整潔的中年男子,所在房間內堆積滿了賬本與稅收記錄。
一開始他對于伯尼的出現還很警惕,但當伯尼笑瞇瞇地一開口,這位就忍不住多嘴了起來,
“我通常見不到院長,他對莊園的收支情況和農民們交了多少地租不太感興趣,甚至我懷疑他連附近哪塊地是歸修道院所有的都不大認得清。”
……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沒見有什么異常,就是問了問我們的薪資,然后每人每個月漲了一枚銀幣。我得說院長是個大好人,我曾經服務過三座莊園,還是頭一次見到有給漲工錢的。”
……
“院長大人對我們這里的農民和農奴都很慷慨,要求管家每到節日都送上禮物。來之前你有看到其他地方的農民吧?我猜肯定有農民羨慕我們這邊的待遇……”
……
文書的語氣時而唏噓時而感慨,一些原本不可能說給陌生人的話也都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了,最后甚至還不自覺抱怨了一句自己在鄉下的老婆總埋怨他賺的太少。
這種家丑可能正常時候他連對自己朋友都不會說,現在卻不自覺脫口而出了。
然而說這話的時候這位卻并沒有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直到伯尼道謝并離開后,他這才漸漸有點回過味來。
“我沒喝酒啊,怎么變得這么嘮叨……”
撓了撓頭,中年文書滿臉困惑。
剛才那位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見到了一位多年老友,本能上就覺得很親切,周圍氣氛也仿佛在家里一樣輕松,于是他就忍不住多說了許多。
然而現在回想一下,他連之前那位叫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邊的伯尼可沒理會被自己技能影響到的人事后在想什么,此刻他正被年輕執事找上門說起一個重要事情。
“去往兇手家鄉調查的人在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特雷西邊說邊將一封信遞過來,“你看看。”
伯尼接手一看,上面寫的事情很簡單。
兇手的父母在三個月之前突然猝死在家中,而后因為提前有立下遺囑,財產全部被修道院所繼承。
“你懷疑那位修道院院長圖謀兇手的家產,所以謀害了兇手的父母?”伯尼抬眼詢問。
“這個可能性很大。”特雷西回答,“而且如果這個可能是真的,那么兇手與魔鬼做交易的動機也就有了。”
說著,他見伯尼沒回應,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覺得這個猜測是事實的幾率有多大?”
教會執事一般情況下等于是一個小隊的隊長,日常管轄著多位助理執事,通常習慣于發布命令,卻很少有與屬下交流意見。
然而現在這位的話聽起來卻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不過兩人對此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聞言后伯尼搖了搖頭,“不好說,但我認為這個修道院院長并不是一個很貪財的人。而且如果他真的是為了謀財害命,又怎么可能給兇手復仇機會?”
特雷西聞言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皺眉沉思了起來。
隨后不久,他突然轉頭打量起了這處莊園內的環境。
遍地雞屎的泥土道路、簡陋的建筑與布局、吵鬧的環境,還有那些遠遠圍觀著的,各年齡段都有,卻普遍長相不太好的婦女和男人……
“你說,這地方既沒有年輕漂亮的女仆,也沒有需要重視的財產……”
年輕執事若有所思地看向伯尼,“為什么那位院長要每隔幾個月就來住一段時間?”
“也許是日常巡視修院的土地?”伯尼順嘴說道。
“不可能,修道院是脫離世俗的宗教生活場地,修道院的院長是大家宗教生活的模范與父親,他的主要職責是維護修道院內秩序,引導大家虔誠向善,世俗方面是不需要他來管理的……”
年輕執事如此喃喃著,突然轉身走向了不遠處隨行的本地管家,似乎想到了別的什么線索。
伯尼見此笑了笑,隨即踏步跟了過去。
于是不久之后,他們從院長每次前來都會居住的房間中找到了一點線索。
“好吧,現在我們已經了解到,那位修道院院長也不簡單了。”
看著房間窗沿上那明顯有多次踩踏翻越才形成的一些摩擦痕跡。
特雷西轉頭與伯尼說道:“是什么原因能夠讓一個人在自己家中時卻像個小偷一樣,進出不走門?”
伯尼沒回答,這話也用不著回答,因為事情很明顯。
他們于是順著窗戶查起了外面的線索。
生長低矮,明顯有被踩踏過的草地、頗為松動,稍微用力就能搬開的木墻欄桿、一條通往曠野的小徑,一片燒成灰燼的樹林……
用了一天時間查找,伯尼他們最終來到了灰燼樹林內明顯是一片建筑廢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