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歷1224年的割草月隨著一場雨水的持續而緩緩離去,名為收割月的月份悄然降臨。
不論怎么看,這都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月份,農民開始收割田地里的莊稼,教會與貴族們則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的收獲,然后嚴肅地統計著他們該在每戶人家身上收取多少稅。
收割月的不尋常表現在內厄姆這座城市身上時,還有另一層含義。
比方說本月第一天的下午,天空還在下著大雨,處于街道兩旁房屋內的市民們,就突然從窗外看到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騎士或者劍手奔向這座城市的三座普通教堂和一座大教堂。
然后這些人沒多久就從教堂中陸續將一些熟面孔押送了出來。
真的是熟面孔了,在光輝之地,每個人都圍繞著宗教而生活,出生時、成年時、結婚時、即將死亡時,圣約宗教的儀式伴隨著人們的一生。
而日常的稅務和每個星期都舉辦的禮拜則讓市民們對于本地神職人員更為熟悉。
因此處于城市各個區域的人們陸續認出了被押送之人的身份。
波文教堂的坎貝神父,莫爾斯教堂的加爾神父,班奈特教堂的門羅神父……甚至是駐守本地大教堂的副主教維克多。
他們有的憤怒、有的沮喪、有的絕望甚至如喪考妣。
“發生了什么?”
目睹那位黑著一張臉的維克多副主教從住所內被“簇擁”而出,一位老人因此滿是驚恐,“誰敢威脅神?”
日常生活中,神職人員所代表的就是神的使者與代言者,人們所有的信仰,都需要通過他們來得到回饋,所以普通人對神職人員非常尊敬。
“他看起來并不像是被威脅了。”老人旁邊的兒子說道:“也許發生了什么大事。”
“希望別是什么嚴重的事情,倫農保佑,維克多副主教可是個好人……”
……
如果說圍繞在教堂周圍的人們見證了一位位受人尊敬的神職人員被押送而出,那么碼頭區的市民們同樣可以看到,往日一些掌控碼頭內外事物的大人物,而今也被灰頭土臉地趕出了家門。
稅務官阿爾瓦,竊賊領袖斷指尼克,鼴鼠幫的頭領哈特……
從上到下,從掌權者到小嘍啰,這場波及范圍廣泛的特殊行動注定會惹來接下來一段時間人們的熱議。
大部分人也許不會有多重視,但一些利益相關者,卻注定要睡不著覺了。
伯尼其實與這事緊密相連,但他此時看起來卻像是所有人中最事不關己的那個。
處于議員鄰居家二樓一處臨街房間中的伯尼,此刻正將手中一些潔白的光輝緩緩揮灑而下。
這些圣潔之光從他手中誕生,繼而如同發光的麥粒一般依次落在一位枯瘦昏迷的青年身上,令他蒼白的面孔稍微有了紅潤浮現。
不久之后,這位處于昏迷狀態中的青年更是艱難地睜開了雙眼,并且在那光輝的照耀下,隱約看到了伯尼的面孔。
“這是哪……我,我還沒死嗎……”
他喃喃著,神智從茫然漸漸轉變清醒,最終突然激動地拽住了伯尼的衣袖。
“下地獄去受到懲罰才是我的歸宿,伯尼執事,請不要救我了!”
他消瘦的手背青筋浮現,緊攥伯尼袖口,臉上表情充滿痛苦。
“我是個罪人,不配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看起來受到的打擊很大。
“別激動,霍伯特,你現在很虛弱。”伯尼安慰對方,“不論你犯了什么罪,神都會寬恕你。”
“不,神不會寬恕我,我……”消瘦青年說到這里時表情有些掙扎,但最后他還是咬牙氣喘著說出了自己做的事情。
“我那時……那群狼人是我引過去的,因為有人叫我這么做……”
這話讓旁邊屏住呼吸觀看治療過程的議員夫婦紛紛一愣,繼而呆滯地看著這位躺在那里的表弟。
他們當然能聽懂對方在說些什么,因為對方曾經講述過那座旅館內發生的一切。
只不過當時他講述時,可沒說自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