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當中沒有任何環境景象,也沒有什么物品,有的只是一個男孩,一個黑發黑眼,面無表情的男孩。
男孩五官精致,看起來非常可愛,然而當朗曼·摩門視線掃過對方眼睛時,這男孩卻突然咧嘴笑了起來。
這笑容充滿了驚悚與邪惡意味,與此同時,隨著笑容而變化的是男孩兩邊嘴角倏然撕裂開來,潔白的牙齒也跟著迅速泛黑變成尖銳獠牙!
笑容劇烈擴大,水晶球內展現的畫面最后完全被一張恐怖的嘴巴所占據。
這嘴里舌頭腐爛而細長,舌根與喉嚨深處相連的斜坡有著無數微小的人類身影順著舌頭不斷往外爬著,邊爬邊驚恐尖叫,仿佛在拼命掙扎逃離身后那幽深邪惡的黑暗深淵。
這種充滿絕望的尖叫甚至傳蕩到了水晶球之外的房間當中。
于是處于房間角落的那個胖乎乎的老人不自覺打了個哆嗦,繼而仿佛突然看見了什么恐怖畫面一般,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一片,繼而雙眼一翻,噗通一聲暈倒在了原地。
臭氣與尿騷味隨之傳蕩開來,原因不言而喻,但此刻朗曼·摩門卻已經沒心情理會某位親王的失態了,他正努力抵抗著水晶球中不斷傳來的一陣陣心靈沖擊。
然而這卻像是陷入了一張荒誕的大網,他越是抵抗,整個人被“束縛”的就越緊,最終甚至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直到外面突然闖進來一隊手持長斧的光頭戰士,這種心靈上的壓迫才倏然松解。
那其實是從水晶球內浮現的影響被分攤后所形成的一種弱化。
因此盡管朗曼·摩門掙脫了束縛,但那些闖入者卻紛紛尖叫著飛快逃離,一些人甚至被自己的左右腳互相磕碰所絆倒,然后連滾帶爬地遠去,顯得非常狼狽。
一陣雞飛狗跳般的混亂之后,房間再次陷入安靜當中。
水晶球內的男孩也已經消失不見了,朗曼·摩門因此松了口氣。
隨后他略顯顫抖地抬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溢出的冷汗。
只是正當他以為這次危險的占卜已經結束了的時候,那恢復晶瑩的水晶球內卻又悄然浮現出了另外一副畫面,或者說,是另外一張面孔。
這是一張女人的面孔,五官普通、臉上長滿雀斑,粗略一看,讓朗曼·摩門感到非常眼熟。
不過礙于剛才差點被嚇昏過去,朗曼·摩門卻沒心思去細想這種眼熟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了。
他反而飛快挪開目光,并且抬手將身前桌子上鋪著的一層布掀起并覆蓋在了水晶球表面。
然而詭異的是,這卻并沒有阻擋住朗曼·摩門見到那張面孔,但這種見到并非是在覆蓋有一塊布的水晶球上,而是他的腦海深處——
他忍不住在想那張女人的臉!
只有一些普通人才可能在某些時候控制不住自己“浮想聯翩”,身為一位高位格的超凡者,朗曼·摩門按理說不可能會遇到這種情況。
但它偏偏就發生了!
不論怎么去壓制,他也始終無法讓那張女性面孔從腦子里面消失!
這讓他內心當中充滿了煩躁,卻也被動的對此觀察了起來。
然后他就認出這張臉到底是誰了——
這是不久之前他遇見過的一位城內妓女,一位因為懷了野種而打算不再接客的妓女。
妓女只是一個普通人,朗曼·摩門能夠記住她的原因是該妓女離開妓院后卻遭遇了搶劫,因此失去了全部積蓄,又沒有其他營生可做,最終只能一邊挺著大肚子一邊乞討。
這代表著什么?
朗曼·摩門因此很困惑。
因為除了腦海中這張臉不論怎么樣都揮之不去外,他并沒有遇到像剛才那樣的精神沖擊,也沒有遇到任何其他傷害。
沒有人可以告訴他答案,而緊接著他腦海中的面孔就復又發生了變化。
妓女的臉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臉,而那張臉的主人,朗曼·摩門同樣認識。
那是一個奴隸,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主人,而被懲罰赤身**在摩爾斯城邦跪著爬了一整圈的奴隸。
因為該奴隸在沒成為奴隸之前是一位失勢富商之女,在摩爾斯有一定的名聲,因此當時還造成了一番不小的轟動。
朗曼·摩門尤為記得她緩慢爬行時受到無數人圍觀,臉上那絕望而又痛苦的表情,更記得她最后受不了愈發嚴重的羞辱而一頭撞死在路邊的凄慘模樣。
這又代表著什么?
他無法理解,但腦海中的面孔卻并未理會他的困惑,而是復又展開了變換。
這次是一張蒼老的男性面孔,一個飽受疾病折磨,在床上活生生哀嚎了三天三夜才死去的可憐人。
因為他的疾病具有極強的傳染性,甚至沒人愿意靠近他的住所。
朗曼·摩門記住他的原因除了他哀嚎的動靜實在響亮外,還有就是他的死亡并非是因為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