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因為他哀嚎的聲音實在太吵鬧,最終有人無法忍受地在外面放了把火,把他給活生生燒死了。
……
隨后是一張青年面孔,然后是嬰兒,是婦女、是少女,甚至是一只貓……
腦海中的臉不斷變換著,每張臉都有他們相應的苦難。
而隨著不斷認出他們,朗曼·摩門也仿佛跟著這些人經歷了一場又一場漫長的痛苦之旅。
一開始他還沒什么感覺,但不知不覺間,一種陰郁的情緒逐漸在他心底積累,讓他漸漸感受到了自己情緒上的低落,甚至心靈上的枯萎。
而當腦海中面孔定格到了一個鬢角蒼白,灰帶系臉的中年男子時,他甚至感受到了一層層絕望籠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張臉是自己!
是自己……
自己都遭遇了些什么?
朗曼·摩門不自覺在回想。
幼時被父母獻祭給盲神教會時,那種挖去雙眼的疼痛似乎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從小承受著教會內苛刻的訓練,每天遍體鱗傷,完不成標準甚至會被唾棄與辱罵,那種壓力也依然能夠清晰感受的到。
成為一名盲神教會正式成員,一次外出執行任務時,唯一的好友卻因為他的大意而死在了敵人手里,那種懊悔甚至折磨了他整個前半生,此時慢慢跟著回想了起來。
一步步從小角色攀登成為大人物后,受到的追捧讓他起初志得意滿。
但隨著站在山巔的時間長了,入目所見竟是一些骯臟齷齪,那種意興闌珊的空虛至今都還繚繞在他心底,由此也緩緩浮現了出來……
曾經心腹的背叛、教會發展受到的挫折、無望踏足更高層次的頹然、為了利益不得不犧牲一些人后的慚愧……
種種回憶與相應的情緒接連被想起,相互交錯疊加,讓朗曼·摩門愈發感受到痛苦。
我在做什么?
我做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我所領導的盲神教會,真的走在正確道路上了?
也許我拖累了他們?
為什么我會這么累?
我為什么要活著?
這種人生,還有什么維持的必要?
我為什么要活著?
我為什么要活著?
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我為什么要活著?
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
……
生命中的光已經于此刻被悄然剝離,留在他腦海當中的,唯有痛苦。
無邊無際,仿佛永無止境的痛苦。
于是當不久之后有人闖入這間房屋時,看到的場面令他們驚恐萬分。
摩爾斯城邦尊貴的親王閣下此刻正仰躺在房間角落昏迷不醒,身下是一灘惡心的屎尿齊流。
而那位令無數人敬仰與崇拜的盲神教會牧首,此刻則靠坐在了水晶球下方的桌腿處,雙手無力癱在身體兩側,額頭眉心破開了一個幽深的口子,有大量晶瑩半透明的腦漿順著口子與鼻梁緩緩流向其胸口衣襟。
從那傷口的模樣來看,他顯然是自殺。
然而死亡臨身,這位令人尊敬的牧首卻像是獲得了救贖一般,臉上竟然掛著一層解脫似的笑容……
房間內安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