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狂風裹挾雨水,從四面八方洶涌撲面而來,那攜帶著的巨大力道仿佛刀刮一般令人難受。
同時身下巖石天馬渾身冰冷,延伸出固定身體用的馬鞍也堅硬緊繃異常,讓馬背上的格蘭特公爵感到非常不適。
尤其是身前那位獵魔人扎成一團的棕色頭發,隨著周遭大風吹蕩已經散亂開來,此時正在不斷騷擾著他的眼睛與鼻子,因為太長,不論怎么歪頭都沒辦法徹底躲開。
頂著風的力道抬手在胸前皮甲一顆血色拳頭勛章上觸碰了一下,一股暖意流淌全身,這才讓他好受許多。
隨后他看了看高空下方那渺小的大地后,朝身前這位獵魔人大聲喊道:“我們這是去哪?”
公爵的聲音被周遭呼嘯的猛烈狂風遮掩的非常微弱,但五感敏銳的獵魔人還是聽清楚了這句話。
“因尼高地,銀之塔。”獵魔人簡短地回應。
他的話語并沒有被風聲干擾,顯然其擁有著某種可以隱秘傳訊的超凡能力。
“為什么不是內厄姆?”格蘭特公爵又問。
內厄姆距離他們逃出來的坎博雷家族莊園很近,正常來說想要躲過接下來可能存在的更多的魚人,應該去那里躲避才是,畢竟一座城市中不僅有大量教會超凡者,還有相應的圣物存在。
“內厄姆并不安全。”
獵魔人回答,“那里的守護圣物已經在今年被主教大人使用過了,無法再次開啟。”
這話讓格蘭特公爵感到非常錯愕,不過稍微一回想,他就想起了那位羅茲主教曾經在內厄姆有過一場大范圍審判,當時他聽到這事還很不悅,因為這行為顯得太蠻橫了。
“你是內厄姆的獵魔人?”
他轉而問,因為這事一般人應該是不了解的。
獵魔人點了點頭。
“內厄姆的教會是怎么知道海族行動的?”
“我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有寫到一些異常之處。”
“誰的信?”
“釘錘島的伯尼神父。”
這個名字讓格蘭特公爵感到有些錯愕。
他昨天雖然跑去拜訪過那位神父,可是沒聊多久就離開了。
雙方并不熟,對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會被刺殺的?
難道只看表面上的一些跡象?
應該是有一些別的什么事情發生……
格蘭特公爵暗暗想,倒是頗感慶幸自己因為一時好奇去拜訪了那位年輕神父,不然毫無防備下,恐怕很難在那場宴會上幸存下來。
想到宴會上只差那么一步,他就將那條小人魚開膛破肚了,格蘭特公爵就覺得心有余悸,繼而惱火不已。
不過這種心情并沒有持續下去,因為本應在高空中穩定奔跑的巖石天馬突然停了下來,同時他感覺到身前獵魔人渾身肌肉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這顯然是有特殊情況發生,身為一位公爵,格蘭特并不是普通人,因此在感受了片刻后,他直接將目光看向了頭頂上空。
巖石天馬飛行的高度不算低,仰頭看去,上方那灰暗陰沉的天空仿佛近在咫尺的一張亞麻布,隨著雨水不斷墜落,顯得即朦朧又粗糙。
而在這種朦朧當中,他見到了一些狹長的觸手蠕動著從頭頂陰云內部延伸而出,云層蕩漾間,隱約可見觸手的根源是一些緩緩游蕩在云層中的半透明物體。
他因此臉色凝重。
……
天空中的局面有所突變,位于內厄姆的大地之下,也正在發生著一場長久的潛伏。
雨水拍打在街道地表發出陣陣嘩啦聲響,聲音透過厚厚的泥土層傳來時,仿佛極遠處響起的陣陣悶雷,
一只只青色皮膚的丑陋魚人此時正身處于內厄姆某處骯臟又窄小的下水道內,靜靜傾聽著外面響動之余,自身除了呼吸之外不發出任何聲響,顯得非常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