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的聲名遠播諸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正理解這兩個字的分量。
譬如眼前這些一個金丹都沒有的流寇。
他們自身的境界,局限了信息的來源,因而只知太華是大宗,卻并不知曉它所蘊藏的真正含義。
但大宗這稱呼,本身就是一種強大力量的象征。
旁邊幾股規模較小的流寇聽得此言,有些猶豫,專門分出要炸開青石的幾人停下腳步,朝各自首領方向回看,以期得到下一步行動的命令。
幾百修者中,開始有隱約的嘈聲響起。
“不要慌!”
廖原的目光迅速鎖定了出聲的絡腮大漢,這便是三名散修所說,劫掠過大宗外出隊伍的封聚。
也是這里勢力最大的一股流匪。
“光憑一個大宗的名號,就想唬退我們這么多人嗎?!”封聚穿的是一副完整的甲胄,并不遮面,在這群綁著甲片的流匪中鶴立雞群。
他的皮膚因為常年在外奔逃而有些黑紅,與其他人一樣。
但他方臉上的狠戾和自信,卻與旁人截然不同:“你們這些大宗弟子,就算死到臨頭,也要死鴨子嘴硬,把一分牛皮吹成十分。”
不見怎么動作,廖原便如投出的石子兒,被重重摔在巖壁上,生生砸出許多迸濺的石屑和凹坑裂紋。
黃銅小鐘被連帶著擊飛,垂下的黃色護體光暈被撕裂、流散,如尋常器物一般卡在巖壁中,側面已經出現幾乎破開半個鐘身的巨大裂紋。
封聚飛劍一擊,便將這件護體的一品法器打成廢鐵。
“看到了嗎?哪有什么戰軍,哪有什么足夠擋住我們的力量!”
封聚站起身來,讓他覆甲的魁梧身軀完全顯露,他望向本來已經有些畏縮的流寇們,放聲大笑,笑的愈加猖狂,
“兄弟們!看清楚了嗎!這處墨玉礦里,根本就沒有幾名修者,做完這一筆,哪怕我們幾股加起來足有三百多人,也能半輩子不愁了!
難道你們還沒有過夠這種為了幾顆靈石就要拿命去換的生活嗎?難道你們不想拿著大筆的靈石去其它界域過上安穩的日子嗎?
那就沖進去,將里面的修者殺完,把首尾處理干凈!
太華想來也不過是一兩名元嬰,五六名金丹,他們絕不可能為了這些本事低微的弟子傾巢而出找我們的麻煩,等風聲一過,我們就安全了!”
“殺進去!殺進去!”
封聚的鼓動極有成效,畏葸不前的數百流匪如今全都嗷嗷地叫出聲來,連隊型也保持不了,爭先恐后地往青石門戶靠近。
哪怕并不是他屬下的其它幾股小流匪,也都一樣。
“太華會!”
一聲斷喝在山前炸起,震得靠近流匪耳朵里嗡嗡作響。
有效止住了他們逼近的勢頭。
甲胄中有斑斑血跡滲出,廖原卻努力挺直了脊梁,擋在門戶前方。
他從腰間拽下一塊已經生出裂紋的玉佩,將這塊被封聚飛劍擊穿護盾、無法再用的法器狠狠拋擲在地上。
“宗門會為我們報仇的!假使你們真這么做了!不管你們何等修為,不管你們逃到哪里,不管花費多大代價,我太華的戰軍都會一刻不停的追捕,直到你們中的每一個人都魂飛魄散!
沒有人能夠逃掉!”
封聚的笑容斂去,只余下嘲諷和殘忍:“是嗎,你說的戰軍在哪兒呢,讓他們出來露個相啊,否則空口無憑,我的這些兄弟們怎么相信你,嗯?
我就喜歡看你這種腦袋不靈光的硬骨頭直到死去也不瞑目的那種眼神,明明身邊半個人沒有,還相信宗門那套假的不能再假的許諾。”
廖原召出飛劍,抓出一把符箓,作出戰斗態勢:“我現在確實是一個人,但你又怎么知道,下一刻我身后不會有如云戰艦。”
“嘁。”封聚已經不屑置辯,在他看來,這種人已經是無可救藥了。
他的飛劍在身邊顯露形跡,下一刻就要再次擊出,將遠處已經沒有其他護身法器的廖原格殺當場。
但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煌煌劍光突然出現,如初生朝陽般占據了他的整個視野,朝他當頭壓下。
廖原也被這耀眼至極的劍光所攝,閉上雙眼。
等他再睜眼時,看見一道略顯纖細的著甲背影擋在自己面前。
原本封聚的位置,已經被斬出百丈溝壑。
所有處在這道溝壑范圍內的流匪,都被那道龐然的劍光斬成齏粉。
魂飛魄散。
“你做的很好,”一道透著平穩與贊賞的溫聲傳來,“我是藏經閣柳余恨,有興趣來我的司昭軍中任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