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顥沆碭,秋氣肅殺。
漫山黃葉簌簌而下。
陸淵沿小徑去往山下,眉間有一抹憂慮之色。
崗哨的消息同塵海宗來使如出一轍,不管流匪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還是真有意拿下塵海宗,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管如何,一場戰斗都在所難免。
陳當向來對太華持退避態度,他雖性格暴虐,行事卻很謹慎。
他的橫空出世出乎許多人意料,許多人在之前甚至沒有聽過陳當這個名字,而當回過神來以后,這個名字已經成為強大謹慎的代表。
陳當的人格缺陷無數,但唯有一點值得旁人學習。
那就是從不惹當下惹不起的人。
這是他能活到現在的重要因素。
回想著陳當的資料,陸淵眉間郁色更濃。
能在諸多大宗追捕下活下來,乃至完成反殺的陳當絕不可能是無謀少智之人,這年頭認不清自己的笨蛋是有一些,但很少,陳當更不可能是其中之一。
流匪已經把矛頭對準塵海宗,這就意味著陳當很有可能,已經做好應對太華戰軍及芒山元嬰的準備。
而芒山這邊,甚至連他想做什么,有怎樣的手段都不甚清楚。
雖說明面上,芒山的實力遠遠強于流匪,但陸淵心中始終有些憂慮徘徊不去。
憂慮的不是自己,而是芒山的諸位同門。
修行路上,陸淵可以說是一路順風順水,即使遭遇刺殺也有驚無險地渡過,因為他有著旁人難以想象的底牌,最不濟也能保全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是他的真實寫照。
但其他人不一樣,芒山的諸位修者,是正常的、符合修真界域認知的修者。
他們沒有重寶傍身,被殺就會死。
陸淵是第一次以主事人之一的身份,參與進這場戰斗中來。
在其位,謀其事,他不能不多為同門想想。
“肩上的擔子,有點重啊。”
陸淵喃喃道。
他在山腳一處池塘邊停了下來,塘里本有盛開的蓮花,如今只剩三兩殘瓣與一池清波。
“太華于我意義非常,這時怎能不盡心?”
前世今生,在陸淵這里并非妄言,他記得在那顆藍色星球上的種種,也記得入宗后的點滴。
活在當下最重要。
于公,陸淵是符器閣閣主的關門弟子,身份遠高于一列真傳,能與首席并肩;于私,他的朋友關系人脈都在太華,對他好的人也都在太華。
太華可以沒有陸淵,但陸淵不能沒有太華。
這與修為能力無關,早在他踏進這個宗門的時候,太華二字就已經在他生活中刻上了難以磨滅的烙印。
人與人之間有很大不同。
于陳當而言,世間一切都是踏腳石,所有人都可犧牲,都可利用,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自我便再無其它。
可對陸淵來說,生活是由許許多多的人和事組成的,總有些人和物,是不能放棄甚至值得為之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