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衣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也并未多言,剛才的話仿佛不過是她為奪衣婆抱不平的言語。
自緣衣出現后,本來一片安詳的陰間瞬間就變得有些劍拔弩張起來了。當然這只是鬼差單方面的認為罷了,緣衣一出現,鬼差們下意識地擺起了作戰的姿勢。若是有人離得近,甚至可以看到鬼差的腮幫子因為咬得太緊而隱隱顫抖和黑色的衣服下鼓起的肌肉。
君旻雖然站在緣衣身后,但是同樣察覺到了這群鬼差身上的戰意,于是下意識側身試圖幫緣衣擋住鬼差的敵意。
看到君旻擋在自己身邊,緣衣微愣,隨即心里撇嘴,就這幾個鬼差根本不夠她打的,有什么好擋的。
嘴角卻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揚。
奪衣婆是了解這位是什么樣的魔的。說起來,冥域和魔域也算是毗鄰上萬年的鄰居了,昔日慕青仙官還在天界上時,每隔百年會給這位送上生辰賀禮,都會經冥域入魔域。可是這位魔尊可從沒有因此來過冥域,甚至連看上一眼的想法都沒有。
如此想著,奪衣婆又快速地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近五百年的三界發生的事情,確定并沒有得罪到這位殺神的地方,于是便俯身行禮笑道:“不知魔尊今日來冥域,是所為何事?”
奪衣婆和懸衣翁也是在冥域待了上萬年的了,算是冥域的老鬼了,走到哪里鬼差不是恭敬地喚一聲“奪衣婆”“懸衣翁”。
時間久了,對人的態度難免會有些端著。知道這位殺神不是什么好惹的,奪衣婆已經婉轉了說話的語調,但還是難免用了些質問的語氣,緣衣還未生氣,卻惹惱了君旻。
君旻冷著一張臉,看向奪衣婆:“本殿倒是不知,什么時候地府一個小小的鬼差竟然能夠質問昔日天界的帝君,今日魔域的魔尊了。”
三界誰都知道,天族的小天孫拜了魔尊緣衣為師。奪衣婆與懸衣翁也曾于五百年前見過這位小天孫,如今雖然孩童已經長成少年,但是眉眼間還是能夠依稀看見孩童時的影子。
因此少年一出現在緣衣身邊時,奪衣婆就知道這位是誰了。只是天魔兩界不和已久,她本以為這位小天孫不過是帶著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拜魔尊為師的,怎么也沒想到這位小天孫會如此維護緣衣。
奪衣婆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若是魔尊要處置她,冥域或許還能護她,若是君旻,他可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緣衣本就不是聽了對自己不友好的話還能寬容待人的,但是見少年寬肩窄腰的站在自己面前,義憤填膺地討伐著說話“不禮貌”的奪衣婆,緣衣竟然有些想笑。
她向來是想笑便笑了,也沒有讓君旻一個人戰斗,而是緩步走至奪衣婆身邊,譏笑道:“怎么剛才本尊還想幫奪衣婆教訓教訓愛偷喝酒的懸衣翁,轉頭奪衣婆就一臉防備地看著本尊呢?莫非天界都是奪衣婆這種恩將仇報的東西?”
緣衣一番話說的毫不客氣,說的奪衣婆一張老臉由白轉紅。
緣衣昔日在九重天時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君,后來到了魔域,更事成了一把手魔尊,魔域所有人都是聽她號令。她與君旻不同,君旻雖是天界的小天孫,但是手里并沒有什么實權,身上有的是貴氣,卻沒有上位者的睥睨眾生和壓迫的氣勢。
可是緣衣一開口,上位者的氣勢暴露無疑,傾數壓在奪衣婆身上,硬是讓奪衣婆自己都恍惚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哽在喉嚨處的解釋怎么也說不出來,被歲月雕刻過的臉上滿是尷尬與羞惱,細看還有埋藏于眼睛深處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