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衣常常想是不是無論是人還是神,生來就有三六九等。命數這個詞是否真的是真的。否則為什么有人一出生就是花團錦簇,擁有父母的寵愛,朋友的關心;而有的人的人生卻是只有黑暗,一生不幸。
昏昏沉沉中,緣衣想到了君旻問她是是什么時候對君旻動心的,剛才對這個問題還不知道怎么回答,現在緣衣心里卻突然有了答案。
往下墜落的過程中,她看到了初見時的君旻,小小的奶團子一身白衣,一雙漂亮的眼睛像是裝滿了星星,干凈又澄澈,渾身的氣度更是暗示了這個小少年出身不低。
那雙干凈的眼睛,緣衣已經好久見過了。魔界的每一雙眼睛不是充滿殺戮和**,就是和她一樣滿是冷漠。唯有干凈是魔界少見的。
長期處在黑暗中的人怎么會不向往光明?自己明明渾身煞氣,卻又渴望著別人身上的干凈。
緣衣嘴角上揚形成了一個頗為柔和的角度,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君旻就已經扎根在她心里了,直至后來生根發芽。畢竟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當初收君旻為徒究竟是因為那枚玉佩還是她自己的私心。
砰地一聲巨響傳來,緣衣猛地砸在地上,向來瘦削的人兒此刻帶起了巨大的塵埃,因為慣性整個人又在地上彈了好幾下。
強烈的沖擊直沖著緣衣的大腦,砸的她臉色發白,眼冒金星,有一瞬間緣衣仿佛看到了一襲白衣的離墨,仍舊是那么溫柔的笑,卻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她的胸膛,直到心臟的最深處。
很快那張臉變成了另一個人,成了那個一開始見到她就害羞的小男孩,后來總是擋在她面前的少年。
血氣從喉嚨處直往腦門沖,緣衣大口喘息著,試圖從這濃郁的血氣中呼吸到新鮮空氣。眼前驀然一陣發黑,君旻在她眼前越來越模糊,她顫抖著伸出手,嘗試著挽留那個笑的陽光的少年郎,但是最終,那個面冠如玉的少年郎在她面前化成了泡影,最后彌漫的只有一片黑氣。
那雙向來驕傲冷漠的眼睛最終在一團黑氣中含著淚慢慢閉上了。
*
三百年后,天界。
“小狐貍,你在這里干嘛?”梓潼拿著今日糖葫蘆的吃食蹲在一旁,伺候祖宗一樣伺候著眼前的狐貍,態度與昔日剛抓到糖葫蘆時簡直是天壤之別。
自從三百年前糖葫蘆將君旻從大荒里救出來,小狐貍瞬間就從一只普通的小狐貍變成了一只尊貴的狐貍。其尊貴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司命見到了這只還未化形的小狐貍都得客客氣氣的。
尊貴的狐貍大口咬下了梓潼今日上供的雞腿,早就將之前發誓要早早離開天界回昆侖躲躲的想法拋擲腦后了。
“我在這里修煉啊。”糖葫蘆咽下一口雞腿肉后毫不羞恥道。
......
梓潼靜默了一會兒,咂咂嘴道:“你確實該多花點時間修煉了。”修煉了這么多年卻沒有修成人形,這著實是......
向來老實的梓潼在心里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糖葫蘆,最后在心里悻悻補充道:這著實不容易。
糖葫蘆一直不太靈光的腦子這時候倒是便聰明,竟然聽出了梓潼的話里有話,尊貴的狐貍瞬間就不高興了,三兩口咽下嘴里的雞腿肉,吊著雙狐貍眼,學著記憶中緣衣生氣時的模樣,冷聲道:“你是在嘲笑我嗎?我告訴你,我可是你們小殿下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你不能嘲笑我。”
梓潼見她這模樣卻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縱使糖葫蘆學著緣衣故意兇人的模樣對著梓潼,但是說到底不過是學了個表面罷了,她本質就是一個軟性子的小狐貍,再怎么學著緣衣,也不過是像一個故作成熟的孩子,不但沒有讓人覺得害怕,反倒是添了幾分喜感。
糖葫蘆被梓潼的笑氣惱了,踮起后面兩只爪子,前爪交疊向前往梓潼嘴巴上捂,試圖掩蓋住梓潼那張惱人的笑臉。
糖葫蘆自己都不知道她這副掩耳盜鈴的模樣更是給自己添加了幾分萌態,逗得梓潼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