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氣紅了臉,別過頭去,賭氣道:“我是君旻的救命恩人,你不能這么笑我。”
“是嗎?原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虛弱的聲音自一狐一仙身后響起,君旻穿著雪白的里衣渾身無力地靠在門邊上,臉色蒼白地看著糖葫蘆。
糖葫蘆和梓潼難得統一的眼睛一亮,齊齊轉過身來。梓潼剛才因為大笑還未合攏上的嘴在看見君旻站在身后時,嘴巴不由咧的更大,隨后又不知道想到了,咧開的嘴巴一癟,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整個人顯得滑稽又可笑。
“我我我這就去稟告太子妃。”梓潼一抹眼淚幾近踉蹌著跑了出去,徑直朝著太華殿跑去。
他跑的輕松,卻將尊貴的狐貍一個人留在了君旻面前承受著君旻刀一般的眼神,尊貴的狐貍此刻顯得極其的弱小無助可憐,剛才聽到君旻聲音時變得亮晶晶的眼睛現在也黯淡了下去,高昂著狐貍腦袋也低了下去,以此來掩蓋眼中的驚恐。
完了完了,冒領功勞會不會被抄九族,五馬分尸,砍頭?從司命那里聽來的話本子故事此刻一個個在糖葫蘆腦中閃過,各種各樣的死法在小小的狐貍腦袋里上演著。奇妙的想象生生把自己嚇得在原地顫抖。
君旻靠在門邊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的唇肉眼可見的顫動著,損耗過度的身體根本撐不住君旻在這里站那么久,半晌,君旻極其虛弱的聲音如催命的惡鬼一般在糖葫蘆耳邊響起,“師父呢?”
......
空氣陷入了一陣寂靜,剛才瑟瑟發抖的糖葫蘆此刻抖得更厲害了。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不敢抬頭看一眼君旻。
一陣劇烈的咳嗽傳來,君旻本來蒼白的可怕的臉因為劇烈的咳嗽多了幾分血色,只是長期躺在床上的身體到底是瘦削了許多,原本白凈的面龐此刻兩側顴骨異常明顯,也是因此那點子血色硬生生使得君旻看上去瘆人的很。
不知是不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緣故,君旻一雙眼睛黑的發亮,像是暗夜里盯上獵物的狼王,滿眼都是陰騭,又重復了剛才的問話,“師父呢?”
只是這一次的語氣全然沒有剛才的溫和了,甚至還隱隱能聽出隱藏在陰騭底下的恐慌。
糖葫蘆的頭低的越發厲害了,眼看著就要碰到地上,整個狐貍忽然被無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眨眼間就被提到了君旻的面前,和君旻面對面著。
君旻眼尾泛紅,“我問你,我師父呢?”
尊貴的狐貍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這下是再也不敢不說話了,掐著嗓子道:“緣衣掉進了歸墟,我們都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樣了。”
歸墟?歸墟?
剛剛清醒的腦袋憑著本能尋找緣衣,現在卻怎么也想不起這個熟悉的名字究竟是在哪里聽過?
想不起來的記憶,緣衣的失蹤,使得君旻下意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糖葫蘆被捏的直吐舌頭,撲棱著四只爪子,嘶吼道:“是肩吾神君說的,肩吾神君說緣衣應該是掉進歸墟了。但是我們找不到方法進去,所以不知道緣衣的情況究竟如何。”
換言之,誰也不知道緣衣現在是死是活。
不知是聽到了什么,君旻眼睛微動,蒼白的面孔驀地變成了死人臉,顫抖的雙腿試圖跨過高高的門檻,下一秒,整個人卻往前倒去,臨閉眼前,看到了一抹紅色的身影向他奔來。
微闔的眼睛盯著那抹紅,眼角的淚悄無聲息的落下,糖葫蘆離得近,清楚地聽到了君旻喃喃的說了句,“阿緣。”
糖葫蘆裝咳嗽的心瞬間就沒了,放在后樓處裝模作樣的爪子也放了下來,眼含擔憂地看著醫官抬起君旻往殿內送。
殿門外,梓潼抱著拳頭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圈,走的糖葫蘆心里一陣發慌,想著君旻還沒有醒來沒有揭穿她冒領功勞的罪名,拿出了尊貴的狐貍最后的額威信,“你轉什么轉,煩死了。君旻都醒了,肯定沒什么事了。別轉了。”
有事的是她才是。想到君旻剛才那副模樣,糖葫蘆心下擔憂的是另一件事。君旻的傷可以養好,但是緣衣的事情怎么辦?
她跟著兩人那么久,自任也是知道君旻對緣衣的感情。在大荒時,她偷偷摸摸跟在后面也知道緣衣對君旻是有感情,怎么就剛有了進展,女魔頭就出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