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路之上,已經有許多百姓沿著山路臺階向那座雄偉的寺廟行去,他們手中多半提著香燭供奉,滿面虔誠。
其中有一些人家還帶著孩子一起前來朝拜,孩童天真,在這山路上反而并不覺得疲累,許多少年都前后跳躍跑動,一派興高采烈的模樣。
晨霧將散未散,流連在天音寺外,空氣中感覺有些潮濕潤氣。
早起的僧人們已經做好了一天之中必要的早課,此刻都在打掃庭院,將昨夜掉落的樹葉清掃干凈。
經過一天的飛行,陳恒之來到了數萬里之外的須彌山,他和上山祭拜的百姓一道,走在這山道上,兩手空空,書生打扮,活脫脫的富家公子。
然而,無論是隨行的百姓,還是天音寺中的沙彌,都無人發現他的身影。
上了山后,他既不進殿,也不拜佛,而是繞過寺院,往后山而去。
在后山小路上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在崇山峻嶺間曲折前行,不知不覺已將天音寺遠遠拋在身后,再也看不見了。
他抬頭看去,但見得峰巒疊翠,山風徐來,一路上或奇巖突兀,千奇百怪,或有斷崖瀑布,從天而落,轟鳴而如玉帶。
只見,前方依舊是山路蜿蜒,路旁一邊是茂密樹林,另一邊生著著雜草荊棘,三尺之外便是一個斷崖,崖下,便是無字玉璧所在了。
陳恒之上前幾步,站到崖邊,舉目望去,只見這斷崖之下霧氣彌漫,如波濤翻滾,涌動不息,似是一個山谷模樣,而遠處隱隱望見有模糊山影,卻都在十分遙遠的地方。
不再遲疑,他往下一躍,跳下山崖。
崖下,濃霧叢生,看不清眼前尺許遠,呼呼風聲傳入耳中,過得一會兒,霧氣漸稀,腳下景色頓時清晰起來,乃是一面小小石臺,頗為光滑,周圍有三丈方圓,樹木稀疏,圍坐著數十名天音寺的僧人。
看上去,這些僧人所坐位置或遠或近,并無規矩順序,但其中似暗含密理,淡淡佛力流轉其中,竟是隱隱成了一個陣勢。
這些僧人都各自閉目打坐,對于陳恒之的到來仿若未覺。
陳恒之早有所料,并不慌張,他徑直找個塊空地,盤腿坐下,看向下來時的山壁,卻是一片濃霧籠罩。
半晌之后,忽地天上隱隱一聲銳嘯,是風聲,又似獸嚎,穿云透霧而來,緊接著一束耀眼的光輝,竟是從濃霧之中撕開了一道裂縫,射了下來,正照在地上的眾人身上。
只見山谷之間異聲隆隆,似奔雷起伏,那片濃霧之海陡然起了波濤,從原本輕輕涌動之勢變做巨浪,波瀾起伏,隨即出現越來越多的縫隙,濃霧也越來越薄,透出了一道又一道、一束又一束的光輝。
過得許久,只見濃霧終于飄散,光輝灑下,瞬間天地一片耀目光芒,竟是令人無法目視,又過了片刻之后,才漸漸緩和下來。
這一番變故之后,再看向斷崖之下,卻見一片絕壁如鏡,竟是筆直垂下,高逾七丈,寬逾四丈,山壁材質似玉非玉,光滑無比,倒映出天地美景,遠近山脈,竟都在這玉壁之中。
天地造化鐘神秀,恐怖如斯!
此時,陳恒之身邊的眾僧人有了動作,他們一起合十頌佛,數十道淡淡金光,緩緩泛起,隱約梵唱聲音,似從天際傳來!
突然,金光大盛,只見眾僧人所坐之奇異法陣陣勢之中,金芒流轉,佛氣莊嚴,眾僧人所散發金光越發熾烈耀眼,片刻之后,但聽得震耳轟鳴之聲大作,一個金光燦爛輝煌之大‘佛’真言現于法陣之上,緩緩升起。
梵唱越來越是響亮,天地一片肅穆,只見那金色佛字越升越高,慢慢到了半空,豎立了起來,在天際陽光照耀之下,越發不可逼視。
仿佛是受到佛家真言的激發,那一片絕壁之上,原本光滑的玉壁緩緩現出了佛字倒影,但卻并非如尋常鏡面模樣,而是從一小點緩緩變大,漸漸散出金光,慢慢現出那佛字模樣。
而在無字玉壁之上映像變大的時候,半空之中的那佛家真言卻似乎有些黯淡了下來。
很快的,無字玉壁之中的佛字真言已經大到幾乎超過了半空之中那個真的佛字,只見此刻整個無字玉壁金光燦爛,熠熠生輝,伴隨著梵音陣陣。
忽地一聲驚雷起,天空黯淡下來。
四方風云滾滾而來,在無字玉壁光滑玉壁之上,從上到下,一點點如深深鏤刻一般,現出了一排大字。
除此之外,更有無數金色古拙難懂的字體,如沸騰一般在玉壁金光紅芒間閃爍躍動,令人眼花繚亂。
而那一排大字卻分明清楚,赫然正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陳恒之凝神看去,只見那玉壁之上,瑞氣升騰,莊嚴肅穆的金光閃爍不定,赫然是他此行的目標,天書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