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感覺痛快的同時,張四海又是忐忑不已,看到張先壁不僅沒有發作,反而在認真地聽著,底氣頓時足了幾分,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將軍,若是放在平時,尤其是那些糧商,絕對是膽小如鼠,可是,一旦涉及到他們的生意,虧損的銀子越多,膽子就越大,不啻于窮途末路的匪宼。
尤其是現在的這個檔口,常德府的百姓雖然依舊需求大量的糧食,但并不是那么迫切。
再這樣下去,一旦拖到夏收,相比于本地的士紳,糧商絕對是血本無歸。
……”
就算張四海不說,張先壁又何曾不知道這個道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何況,那些糧商和士紳并不是真正的軟柿子,之所以選擇拖鞋,配合他張先壁的行動,只不過是不想雙方的關系鬧得太僵而已。
當然,主要還是都有利益可得。
“那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張先壁強壓下胸中的怒火,不耐煩地繼續說道:“難道要讓老子咽下這口惡氣?”
“可是,將軍,如果再這樣拖延下去,咱們的那些銀子將會損失大半。”
張先壁在沉默不語,但心里卻是很清楚,別看張四海說得嚴重,這還是最好的情況。
誠如之前的那句話,他張先壁將會像那些糧商一樣,很有可能血本無歸。
像湖廣這等產糧之地,陳米近乎于一文不值,尤其是在收獲的季節。
“呼——”
張先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略微平復了一下心中起伏的情緒,再次問道:“那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拋售——”
張四海脫口而出,帶著略長的尾音,似乎是擔心張先壁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進而又說道:“平倉,將軍,除了將士們的口糧,盡可能將所有的糧食拋售出去。”
緊接著,在張先壁狐疑的目光中,張四海又解釋道:“將軍,趁著你的威勢猶在,那些人還不敢明不張膽的下調糧價,咱們完全可以悄悄出貨。”
聽著張四海充滿蠱惑的話語,張先壁的眼前越來越明亮了起來,臉上更是涌現出了一抹喜色。
“將軍,等到那些人察覺之時,咱們的糧食也該拋售了大半,就算還有虧損,應該也不多。
如果操作得當的話,說不定還能略有盈余,有一些賺頭。”
“好,就這么辦!”
張先壁聽得激動不已,猛地一拍桌子,呼喝一聲的同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變得平靜了起來,壓低聲音地提醒道:“一定要注意保密!”
“是,將軍,末將領命!”
隱隱間,張四海的臉上也現出了一抹喜色,心中更是長松了一口氣,背后已經滲出了大片大片的虛汗。
這個時候,客廳里的那種近乎于壓抑的沉悶氛圍,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也變得緩和了許多。
然而,就在這時,變得神清氣爽的張先壁,忽然面色一冷,寒聲道:“都是那個老王八蛋,若不是他,老子天衣無縫的計劃又怎么可能被破壞?遲早有一天,老子要和他算一算這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