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是人與人之間最好的調劑品,神也一樣。赫卡忒和雅典娜在喝了幾瓶葡萄酒之后,原本有些糟糕的氛圍一下子消失了,鑒于古希臘的開放觀念,赫卡忒根據其經驗和見識說出了一些極為震撼的內容。這些震撼性發言在男士看來不是那么地得體,可雅典娜卻被逗得咯咯直笑,金色的長卷發在肩頭調皮地跳躍,整間房子里彌漫著溫暖的光線與葡萄酒的香氣,就連灰塵也染上了陽光的馨香。
薩洛蒙的表現就差得多了,如果不是他也喝了點松脂酒和葡萄酒,他在聽到那些話之后可能會暈過去。雅典娜在喝了酒之后脾氣似乎變得更糟糕了,她拍了拍薩洛蒙的腦袋,似乎想要修正他害羞的毛病,她說這不是英雄應該有的性格。雅典娜開始不停地數落薩洛蒙,包括他的小愛好,紙片人和校園美少女偶像,她用指頭不停戳著薩洛蒙,差點把他從椅子上戳下去。
數落完之后,雅典娜又轉頭跟赫卡忒喝起了酒。兩位女神在喝完一瓶葡萄酒之后似乎還想喝更多,于是赫卡忒又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白蘭地,那是拿破侖時期的佳釀。她們以極快的速度喝完一整瓶烈酒之后便唱起了過去的詩歌:
像一棵山上的風信子,
被牧人用腳踏了又踏,
卻在地上開出紫花。
就像舊時代奧林匹斯眾神的宴會,雅典娜總是最耀眼的那個。她現在也是,只不過這次她不在云端與山巔之上,身周環繞的也并非眾神,電燈取代了蜂蠟蠟燭,有機水果取代了金蘋果,嘈雜不休的電視機取代了魔法,就連陽光也要努力穿過云層才能降臨到她的身上。她仿佛在懷念奧林匹斯眾神的時代,懷念那個吵鬧的諸神年代。
飲酒作樂的時間從下午一直持續到傍晚。
薩洛蒙從衣柜里抽出兩件毯子披在雅典娜身上。她喝了太多酒了,地上滿是烈酒的空瓶,現在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秘法師關掉電視之后就走了出去,他走在鋪滿鵝卵石的走廊上,黑色的海浪帶著咸腥的海風喧鬧不休,地中海的暖風帶著他的衣角不斷翻騰,遍布海岸的暖黃色燈光沿著山脊起伏,如同漆黑的海水中閃爍不定的銀河。
他不知道的是,當他關上門的那一刻,赫卡忒和雅典娜立刻就坐直了起來,一點也沒有剛才酩酊大醉的模樣。“他很可愛,你過去培養的那些孩子都沒他那么溫柔。”赫卡忒一副嫉妒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他是踮著腳尖走出門的?他真的把你當做母親來看待。”
“這些是我最擔心的一點,”雅典娜并沒有因為赫卡忒對薩洛蒙的夸贊而感到開心,“他的心太軟了,就像一顆棉花糖。他或許能夠犧牲自己,殺死敵人,但卻無法對著無辜者下手——或許他可以,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時候。”
“你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孩子培養成冷血殺手,雅典娜?我總覺得你這種想法有問題,成為英雄并不意味著要做多偉大的事,一個愿意給無依無靠的小女孩講睡前故事人也能是英雄。”赫卡忒說道,“棉花糖也沒有什么不好的,我喜歡棉花糖,那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那是別人,薩洛蒙不一樣。”
“也對。”赫卡忒又給自己倒了杯白蘭地,她閉起眼睛吸了吸鼻子,在額頭上擠出幾天皺紋,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一些。“他的本質足夠偉大,也足夠殘忍。”魔法女神說道,“你認為他會拋棄自己的生活去追尋他的本質嗎?”
“我不知道。”雅典娜拉緊了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雖然她并不冷,“或許會,或許不會。”
“你希望的是哪種?或者說,你是把他當做一個擁有圣痕的人看待,還是將他當做圣痕?他和你過去教導的孩子可不一樣,你不能用過去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