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切平順,也就是輪到楚泠那兒,祠堂墻壁上那小窗子忽然便被破開,牌位也隨之掉落。
就連林茜檀當時都認為,不過是偶然風起,導致的巧合。
陰薇這是又打算做什么?請一個天師來,拿楚泠的事做文章?
她就說,自從中元以來,陰薇一下子就安靜了很多,也不去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了。
林茜檀伸手欣賞自己僅僅只剩下淡淡粉紅釘疤痕跡的手,五指活動靈活自如,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一回,她神秘得很,誰知道她。”
嘴上這么安慰丫頭,林茜檀自己卻不敢大意。
她想著明天剛好得進宮一趟,回來的時候上周叔那兒去問問,周叔見多識廣,興許可以給她一些提示。
她也沒多想,該如何便如何,睡了一覺起來,第二天果然是踩著晨光進了宮里去。
宮中依然恢宏,只不過隨著季節變化,已然換了一副景色。走過去,滿眼的枯枝落葉,時不時有宮人在那兒清掃著。
中秋將至,林茜檀能在蕭太妃的寢宮里看到許多給中秋準備的東西。比如月餅。其中還有許多樣式,是天隆帝那邊給送過來的。
林茜檀能夠經常進宮看望,蕭太妃自然高興。之前便聽說,林茜檀擅長女紅,她便請了林茜檀給她縫制秋衣。
林茜檀滿口答應,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可還惦記著,被蕭太妃收起來的京華夢景圖碎片。
不過每每看到蕭太妃,都不知道要如何將碎片給拿到手。順手牽羊這樣的事情她又做不出來。
蕭太妃滿意地拎著林茜檀做了特地送給她的秋衣,嘖嘖稱贊:“可是比你娘有天賦多了。”楚泠會的事情不少,就是拿不動針線。
林茜檀笑說:“宋嬤嬤經常跟我說,娘親老是嚷嚷著要做什么會自己縫制衣裳的‘機器’。”
蕭太妃想到往事,面上也都是些回憶之色:“是啊,你是沒機會見過她自己做的肚兜有多不倫不類……”就只遮個胸脯,還起了個什么怪名字叫“胸罩”……
可惜,和她有來往的一群姑娘,沒一個敢用她給的那東西。
蕭太妃由于身份尷尬,在這后宮之中一向孤身一人。林茜檀的存在,對她而言,毫無疑問是一種慰藉。
林茜檀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進宮去,也是別有圖謀,蕭太妃像是把她真當成自己一個疼愛的小輩。她陪著說說話,也算應該。
時節將近深秋,蕭太妃的寢宮里早早就燒起了地龍來。林茜檀待得久了,就感受到一股燥熱。
不過,她也看得出,蕭太妃對她當然也是心存一些利用的。蕭太妃叫林茜檀入宮的時間,還都是天隆帝有空過來的時候。
林茜檀之前就反復在蕭太妃宮里碰上皇帝,不過,現在由于皇帝有了新妃,過來的次數是急劇減少掉了。
蓮妃上位不過兩個月的工夫,肚子里就已經有了消息。可把后宮妃嬪驚得又羨慕,又嫉妒的。
天隆帝最近把她當寶貝似的,雖然說有了身孕,不能再碰。但皇帝還是時不時去她那里。
林茜檀不用去面對皇帝,也是松了一口氣了。
蕭太妃還干脆留她用了午膳。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林茜檀覺得,蕭太妃對她固然不錯,但有時候真的也太好了一些。
而且這種好,還是有些突然的那一種。
林茜檀的記憶當中,雖說有那么幾年里她一直都待在云州不曾回京,但也不是沒在京城長大過,那個時候,可沒見蕭太妃關注她在府里的生存狀況。
林茜檀對蕭太妃便留有觀察的心思。蕭太妃……又何嘗不是在試著觀察她。
林茜檀進宮的次數多了,蕭太妃也察覺到了其中微有不同尋常之處。仔細想想,林茜檀也是從手上受傷的時候開始,就來得越發勤快。
兩人相互觀察,林茜檀在蕭太妃這里用過午膳,甚至還借了蕭太妃的屋子,歇了歇。
她在宮中逗留半日,也沒見天隆帝從蓮妃那里出來,不得不感嘆這位間接導致大商朝加速滅亡的罪魁,的確有幾分本事了。就是肚子里懷上,也不耽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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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隆帝雷霆雨露似的,在京里人心惶惶地抓人。明面上議論的人的確是少了,但私底下寫詩譏諷、流傳市井的,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變多了。
林茜檀沿著宮道往外走去,手上拿著的,就是蕭太妃在她出宮來的時候,叫她帶出的宮里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