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臭。
林茜檀笑,她帶去的,不過是一些以前董庸最不喜歡的東西罷了。
狗血,多么不吉利的一樣東西。
董庸的墳墓在城外,看上去像是剛剛被誰特意地打理過,林茜檀想了想,董庸生前落魄的時候,已經沒有和誰還有什么來往的,這會過來給他處理這些的,應該是他的母親陰氏。
林茜檀記得霽月風光都和她說過這陰氏像是嫁去了一戶姓陸的人家給那姓陸的做填房。她原本想著“問候問候”她,只是因為中間出了待梅的事情,倒是將她那兒給擱了下來。
走到墳墓前面一看,便斷定來過的人的確是如今的陸陰氏無疑了。陰氏甚至精心準備了董庸生前愛吃的吃食。
林茜檀的目光,倒是被一邊擱在祭拜用的碗碟里的一個小人給吸引了過去。
那用上好布料縫制的女娃子,用數十個銀針扎了道士用來詛咒的符文,上頭書寫的,分明是她林茜檀的生辰八字。
林茜檀還有心思跟幾個丫頭開玩笑:“倒是忘了我的八字生辰,這陰氏是知道的。”便是當日陰薇給了她的。
這巫蠱厭勝的東西,林茜檀既相信,也不信,她自己就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人,又還怕什么娃娃詛咒?
倒是陸陰氏自己,改嫁便改嫁了,還這般不安生。她的兒子董庸,前世結仇在先,屢次心懷歹意在后,被殺怪不得她。
林茜檀當場就放了一把火把這小人給燒了個干凈,看著明顯被人翻新修建過的墳墓,心道,也不知道這陸家人知道不知道,他們娶來管家理賬的新夫人,拿了他們的錢給自己的兒子修墳墓?
陸家的兒子陸靖遠,才剛剛進了朝廷,就很是得到上級賞識,這才多久,就已經被升了官。
聽說她父親林權近來就時不時與人提起這個頗有才干的后生。
雪地之中,林茜檀將烏黑烏黑的狗血漿滋淋在董庸墳頭,剛剛被陰氏打掃過的墳頭,便一下子散發起了惡臭來。
林茜檀待到了午后太陽升高的時候,想著反正人也出來了,不如趁著機會上山去走一走。
山里的空氣清新中帶著許多寒冷之意,畢竟是冰冷的初冬,就是平時進香的香客,都少了大半。
林茜檀沒有想到會在山里碰上一個最不想碰上的人。
陰韌。
陰韌這個平日從不禮佛的人,居然會出現在了那里。他看到林茜檀,像是并不意外。他早就聽人說過,林茜檀時不時到這白馬寺里來。今日她出城時,并沒有發覺他就跟在身后。
陰韌是林茜檀名義上的舅舅,又是當朝有權勢的宰相。林茜檀不太能夠繞得過去他不去理會,便上前和他見禮。
出來時候的好心情,不用說也是蕩然無存的了。林茜檀跟陰韌一起,走了一路,直到陰韌像是逛夠了,說是另有別的事情,先一步離開。
陰韌莫名其妙地說了許多似有若無的話,林茜檀有那么點兒摸不著頭腦。不過陰韌這個人一向就是叫人難以捉摸的,林茜檀倒是并不奇怪。
林茜檀仍然還在白馬寺中閑逛,那一邊陰韌已經踏上了下山去的馬車,一邊上車,他一邊和車邊陪他一起出來的人說道:“再去查查,那兵符的下落……”
林茜檀雖然弄不清楚陰韌突然出現在白馬寺中為的是什么,但卻對陰韌的某些習慣十分了解。陰韌總是善于不知不覺從旁人的身上套出話來。
陰槐早就和陰韌提過,當日燕韶交到蔡將軍手里的那塊足夠調動十萬兵馬的兵符不知所蹤。王元昭一度就是陰韌懷疑的對象。陰韌幾次試探,王元昭都不動聲色。陰韌幾次刺殺……王元昭也都躲了過去。
陰韌也是一時興起起了心思試探林茜檀,結果……林茜檀也是那般的滴水不漏,對他似乎極有防備。
可,有的時候,過猶不及,越是嚴謹,卻反而……越說明有問題。
而這也是他最終能夠確信燕韶那塊兵符落到何處去的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