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碰巧遇見進山拾柴的馬大姐——”說到這兒,她腦子里一閃而過了一個不清晰的念頭,還未來得及抓住細想,“馬大姐正好路過,救了我們娘兒倆,還帶著我們回了她的馬家村,給我治傷。這馬家村離杭州剛好不足百里,無需路引。”
申小菱來這兒已有三年,深諳古人戶籍制度的漏洞。她說了謊。不足百里無需路引,偏偏馬家村卡在離杭州百里開外的地界。但現在不能節外生枝,先對付過去再說。
要到杭州必須有路引。在她看來,古人辦證比現代人簡單,找個木牌刻刻畫畫的,再用個蘿卜章一蓋,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奈何馬大姐膽子小,堅決不肯這樣做。只好去找官差私下通融,好在她身份簡單,又有村里的里長和馬大姐作保,那官差也沒太為難她,花了十兩銀子就給了牌子。那牌子和記錄都是真實的,所以也不怕查。更何況,反正過去多年,這木牌應該也是“死無對證”的。
原來,她跑到這兒來了!難怪當年遍尋不著。
“本官自會查個透徹,但你假造身份戶籍已是一罪。”蕭伯鸞道。
申小菱慌了,急道:“大人!敢問民婦何罪之有?”唯恐蕭伯鸞審問下去,她挺直腰板反問:“'不知過去,又何談假造身份戶籍?除非記憶恢復,民婦不可能隨便相信,更不會承認自己就是大人口中的'田氏'!”
你還能殺了我不成?她想。
蕭伯鸞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氣,問道:“那本官再問你,你還記得自己隨身帶了些什么東西?你且想仔細了再回答。”
問這個做什么?莫非還有他家記號?
她老老實實回憶了一下,再回答:“除了一點兒銀子,就只有一塊手帕。包袱里就只有我和孩子的衣裳,還有幾件首飾,再無其他了。”
那可不是一點兒銀子,那是一疊銀票,蕭伯鸞說她“變現了嫁妝”,很有可能就是這筆錢了。
明王聽到此處,心思轉了好幾百個彎,最后笑了起來:“好!好好好!”他連說幾個好字,笑著起身拍了一下蕭伯鸞的肩膀,轉身正色道:“申氏,本王想要你在一個月內做一些玩偶,得是你那些有趣的玩意兒啊!別拿鋪子里的東西糊弄本王。回頭讓人帶回宮里。”后半句是對著蕭伯鸞說的。蕭伯鸞點了點頭。
“這……”鋪子里的東西怎么就糊弄了?申小菱下意識地想要拒絕,面有難色,遂跪下道:“回殿下,一個月有些緊。從畫圖,開模到曬漆,怎么也要三個月。其實鋪子里——”
“再多給你十五天。”明王打斷她的話,端茶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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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小菱走后,明王神色慎重:“田氏,我記得曾見過她一面,印象卻不大清晰了。今日要不是你在,恐怕我讓她做幾個玩偶帶回京也就罷了。”
蕭伯鸞道:“我剛才仔細辨認了一番,確認是她。”他想了想,皺著眉頭道:“當初是直想著要把她抓回來,一直尋不著,以為她躲了起來,沒想到她到了杭州!”
“她也有些本事了,只是不知為何跑到杭州來?”
蕭伯鸞“哼”了一聲,道:“那就得想辦法讓她恢復記憶了。”
“你信?”明王挑眉。
“不全信。”
兩人沉默了片刻,只聞蕭伯鸞道:“只是性子變了。若不是真的失憶,就是太能演戲。”
明王道:“須得試探一番。好在辦法也是不少。不過,若真是演戲……”
蕭伯鸞眼神頓時多了一股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