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申府大夫看了三年病,真正把脈吃藥的多是馬大姐,申小菱和她兒子看病吃藥的次數屈指可數。
“郭大夫醫術超群,這是有目共睹的,但我確有不能用之藥。”
“申夫人有何藥不能用?”
“首當其沖的是砒霜,水銀,其次是何首烏,還有大黃,半夏,生附子,土三七,柴胡,雷公藤,雄黃等。”申小菱能記得的會導致肝腎損傷的草藥品種也就這些了。
郭大夫越聽越不滿意,花白的胡子被手指搓成了辮子。啪嗒一聲,蓋上藥箱子,招呼了藥童,背起藥箱就走。
“郭大夫!且慢!”申小菱站了起來。
郭大夫背對著她,深吸兩口氣平和心情,轉過來抱拳:“申夫人既然什么藥都不能用,只怪老朽醫術不精,沒法為您開方,另請高明吧。”
“郭大夫,且聽我一言如何?”申小菱問道。
郭大夫拍了拍藥箱:“您說罷。我聽著就是!”
“郭大夫,砒霜,水銀等物的毒性,我不贅述。只舉何首烏一例,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何首烏久用后,出現黃疸嘔吐腹瀉等癥狀。黃疸源自肝臟。”
郭大夫摸摸胡子:“你說的這本書在何處?何時看的?何人所撰?”
“古有神農嘗百草,可他吃了多少,若他每日吃何首烏,哪里來的命嘗其他的草藥?很多藥物的毒性是聚沙成塔的。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只是失血,并非傷筋動骨的大病,幸得您救治,已無大礙。少藥補,多食補。若真有性命之憂時,再用這些藥不遲。還請郭大夫莫要見怪。”申小菱說著行了個半禮,她還是很尊敬醫生的。
郭大夫趕緊還禮,氣也消了一半,面上依舊有些掛不住:“不愿吃,就不吃吧,老朽告辭了。”
“郭大夫,其實我還有一事想問問。”申小菱十分鄭重其事。
郭大夫轉身過來,問道:“申夫人請講。”
申小菱伸出自己的腳,穿著一雙小巧的繡花鞋。
郭大夫連忙側臉避開不看:“還請申夫人直說。”寡婦怎么還給外男看腳了?
申小菱一臉無辜,她指指自己的腳,說道:“不知郭大夫可有法子將它們恢復成平腳?下雨變天就疼。跑起來又實在太慢,這次就是因為這雙腳,才差點把命丟了。”
郭大夫錯愕驚訝極了,扯著胡子一時說不出話來。活了一世,裹了腳的婦人還要恢復成平腳?簡直是聞所未聞!
“郭大夫?”見他發呆,申小菱試探著喚回他的神智。
“噢,老朽從未遇過這種病例,至于能不能治,待老朽回去查閱醫書后,方能知曉。”
“那就有勞郭大夫了。”
郭大夫連忙提著藥箱帶著藥童告辭。再待下去,還不知會提出什么其他要求呢!
從申府出來,郭大夫回了藥鋪。放下藥箱,見天色不早,干脆上了門閂,回家去了。
郭大夫的家并不惹人注意。他進去后不久,換了一身衣服,又悄悄走出了家門。
左彎右繞后,閃身進了一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