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菱只能把一切都推脫到過去。“不記得了，就是有這么個印象。”
說著倒了一杯，又給馬氏倒了一杯。兩人將酒干了。
給照兒舀了一勺拌著米飯吃。顏色艷麗，照兒吃得只差沒把頭埋進碗里。
“照兒，這個好吃嗎？”
“嗯，好吃。”照兒嘴里塞滿了飯菜。
申小菱趁著馬氏不注意，又倒了一杯。抿了一口酒，摸摸他的小腦袋，微笑著說道：“等娘下午存的種子發芽了，長出更多的番茄來，你就可以每天都吃到它了。”
但愿。
申小菱只嘗了嘗，就再沒怎么吃，馬氏見照兒喜歡，也忍了口。
即便思念了三年，只要孩子說一句喜歡，就會都留給他。這就是母親。
飯后說了一會子話，馬氏帶著照兒回屋睡覺去了。喝了幾壺酒的申小菱回到芷苑，由著常靜伺候她換了衣裳，將發髻散下來，又卸了首飾，梳洗一番。常靜正要替她整理床鋪，就被轟回了房。
申小菱覺得酒勁不夠足，這要醉不醉的感覺，著實讓人心癢難忍。悄悄讓小丫頭去取了兩壺酒來。又把小丫頭也轟走了。
芷苑如靜謐恬然。
如水的月光，灑在芭蕉葉上，泛著絨絨的銀光。
卷簾之下，她斜倚在窗邊。一身藕色的絲綢闊袖長裙，長發如潑墨般傾瀉在身后。
舉著杯子對著上弦月，“茲”了一口酒。真辣！沒托過的酒，勁兒就是足！
申小菱借酒望月，對這三年做了一次嚴肅的反省。
曾經以為自己骨子里是有商人天賦的，畢竟賣玩具賣得風生水起。
可最早她揣著的四千兩銀票，是運氣。大姐沒有卷走銀票將她留在山谷，也是運氣。
靠著撒銀子，買來了羅曼羅蘭，常清常靜，結識了古三，柳掌柜。都不是她有伯樂之慧，還是運氣。
賣玩具的鋪子能迅速做大，勝在一個“新”字。能在這里混得如魚得水，認識夏蕓、丁墨這樣的人物，憑的是她“前世”的經驗。
就像王管事說的：“財大氣粗”。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今日羅曼羅蘭回的話，她也聽明白了。自己已是騎虎難下。這個中秋顯然是來不及再出新貨了。那些貨查還是不查，怎么查？五個掌柜到底怎么處理。
申小菱又干了一杯酒，思路越發澄明：現如今，首當其沖的是明王那邊要的東西。必須保證萬無一失，這是關系身家性命的。
其次，蕭伯鸞的話言猶在耳，還未來得及問個清楚，就已經應驗。他提醒自己是何目的？他是如何知道的？
古三那邊還未回話，那很有可能是解開整個城南倉庫事件的鑰匙。必須盡快獲得答案。
至于那些掌柜，既然能湊出和賬簿對得上的庫存數目，說明他們還想暫時維護著表面的平靜，那就且放一放。
也只能放一放了。
申小菱一仰頭，將酒喝盡，烈火從咽喉直直燃燒進腹中。
醉意漸漸浸染了眼眸。就醉今晚這一次。明天，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