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去看西湖?”薛石隱問道,“不如趁著夜色出游。”
申小菱面露難色:“不合適吧?今晚游湖的人肯定接踵摩肩,我去了豈不是露餡了。”
“說得有理。”薛石隱點點頭。收拾了東西,要走,“那我讓他們把船退了。”
“有船那我就能去。薛大人,您這玩笑開得并不有趣。”申小菱直咧咧地點穿了他的企圖。“讓丹兒進來背我去吧。”
丹兒替她換了一身紫棠色的衣裳,又編了一個辮子。將她背出了房門。申小菱看看四周,樹影婆娑,月下樓庭,陌生又靜謐。
“這是在何處?”伏在丹兒背上,她輕輕地問道。
“樓主的住處。”丹兒道。
莫非薛石隱是鶴喙樓樓主?之前還在懷疑他如何對自己的來龍去脈了如指掌,就算與鶴喙樓有些私交,也不至于此。這樣就全說得通了。他說過,自己也是鶴喙樓的人,申小菱問道:“丹兒,你以前也認識我嗎?”
“不認識。”丹兒道:“知道,但不認識。”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排行第四,十以內都是元老。”
元老?元老還派去臥底?元老不是該坐吃山空發號施令嗎?救自己命的老七也是元老了。
“那你是多少號?”
“三十七。”
“鶴喙樓一共多少殺手?”
丹兒腳下并未停頓,只有些疑惑:“殺手?死士嗎?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死士。”
“那一共有多少人?”
“十個堂,我只知道三堂有二十五人。我是第七個。”樓主說過,她一定會問,照實說就可以。
三十七是這個意思啊。
走到院門口,有人給她披上了一件紫色的大氅,從頭包到腳。丹兒夜能視物,步履如飛,不出幾息,便上了一艘船。
薛石隱正坐在船內喝茶。見丹兒來了,指了指窗邊的軟塌。
“樓主大人可真是安排得妥當。”申小菱坐下來,取了大氅。
“丹兒多嘴了。”薛石隱掃了一眼旁邊的丫頭。
丹兒抽抽鼻子,心想隨便你怎么演吧。
“沒你授意,她能說得出口?”申小菱也不想看他演戲。演銀臺司的酸腐執筆,那叫一個出神入化,她也看夠了。
丹兒給她榻邊支了一個銀碳小風爐,又置了一壺水。聽申小菱這么一說,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還是老四眼明心亮。
“不過,你不會平白無故地帶我游船。”風險還是存在的。他目的是什么?“有什么計劃?”
眼前這妮子太過無趣,薛石隱直截了當地說道:“已有線報,那個錢六爺包了一條花船,與借玉館的幾個花娘夜游西湖。”
“你是想要看船上還有何人。”申小菱道。
“是也。”薛石隱敲敲船壁,船動了。
申小菱一手托腮,靠在窗沿上向外望去。
月上樹梢,烏鵲歸巢。秋風瑟瑟,殘芰隨風搖曳,櫓聲咿呀,輕舟逐波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