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夕曉走過去自介了來歷。
總管太監打量著她一身御醫袍,也沒什么好心氣,直接將個計時沙漏扔給蘇夕曉,“一個時辰后就上鎖,你一定要洗干凈了再出來,冷宮中央有個水眼,是干凈的水,那口井,不要碰。”
說罷,他又看向小太監,“你就在門口守著,快到時辰時去提醒下,不要進去,懂?”
“諾。”
小太監畏畏縮縮的答應著,總管太監轉身就走,速度快的好似見了鬼,壓根兒沒給蘇夕曉再問話的機會。
蘇夕曉內心一萬匹神獸飛奔,早就聽說太監大多沒好人,也不用印證的這么快吧?里面的人有病,又不是她……
拿出了手套、口罩、防護服,她在門口穿戴整齊,又用酒精噴了噴手,做了全面消毒。
小太監早已躲去很遠之地,蘇夕曉只能自己抬起木門上的門閂走進去。
低沉的“吱呀”聲如悶鐘響起,倘若推開的是歲月,而不僅僅是這一道木門。
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哭聲屢屢傳出。
看到大門打開,角落中、樹叢中、水井旁……十幾雙眼睛瞬間望來,木訥的如潭潭死水,似在苦痛的煎熬著,沒有一絲一毫生機。
蘇夕曉沒有說話,在這陳舊破損的冷宮中,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圈。
殘石敗柳,枯枝腐葉。
十幾個人只有一間破屋可以居住,房檐的木樁已經腐朽,屋頂也已漏洞,老鼠咯吱咯吱嗑著一塊發霉的爛饅頭,幾個歪歪扭扭的小板凳也在搖搖晃晃,好似一片樹葉落下,都能將其壓得散架成灰。
屎尿恭桶雖然清洗干凈,可炎熱的三伏夏日又沒有風,腥臊的味道格外濃重。垃圾清理的并不干凈,全都堆在墻角,只用一層薄土敷衍的遮蓋著。
“聽聞此地有多人生病,御醫院特意派我來看一看。”
蘇夕曉拿出了調配的酒精又兌了一瓶桂花露,看向一個手腳還算利落的女人道:“把這一瓶藥兌了水,四處噴灑些,此地的味道實在不妙,對你們身體影響很大。”
女人驚恐的瞪大眼,骨瘦嶙峋的雙手在不停的擺,“這、這不會是毒藥吧?你是不是要把我們都毒死?!你走開!你快點走開!”
蘇夕曉驚愕:毒藥?
另一位年紀頗大、發鬢斑白的女人道,“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毒死我們也好,死了反而痛快。”
“我們苦熬了這么多年,就落得個被毒死的下場?不甘心,這怎能甘心?”
“不甘心又怎樣?逃也逃不出去,想死又沒有勇氣,如今有個幫手也倒是好事,有這么多人陪著,閻王殿里也能做個伴兒。”
“想死你就去死,別拖拽著我,我還等圣上開恩,把我們都放出去!”
“圣上?你說的圣上已經成為先帝,如今的圣上就是把你關在這里的那個女人的親兒子,你還想出去?呵,做夢!”
“不會的,圣上怎么可能死?圣上乃是萬歲萬歲萬萬歲的神,他怎么可能死?!!”
女人神情恍惚,瘋瘋癲癲,抱著頭在屋中亂竄。
其他人眼神木訥,百無聊賴,根本沒有人再搭理蘇夕曉。
喪。
這個地方的氣場比閻王殿還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