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
鄔道人和藹地道:“徒兒,你從小在山上長大,驟聞下山,難免彷徨。其實不必擔心。你已鍛體大成,在世俗中已是極了不起的存在,何求不能生存?”
鄔道人道:“世間一切功法,無論法術、神術、妖功、巫術、詛咒之力,亦或是武功,說到底,都是對力的調動和運用。談不上誰更厲害,只在造詣深淺。
一個仙術小成的人,面對一個大巫神,也要身死道消。一個只修肉身武道的人若練至極致,又何嘗不能一拳破萬法?創世古神就是以力證道,無數修得大道神通者,也要在他一合之下神魂俱滅!”
鄔道人微微露出自矜之色,道:“為師雖未傳你修仙之術,可為師傳你的武道,乃真武大道,足以讓你縱橫世間了。”
陳玄丘默然片刻,道:“師父,弟子明白。天下間修真之士不知凡幾,能歷劫成仙的又有幾人?仙途渺渺,若能仗一身本領,立凡間功業,留萬世之名,也不枉此生了。只是,徒兒地無一壟,房無一間……”
鄔道人呵呵一笑,撫須道:“你是怕人家嫌貧愛富,看你落魄,逼你退婚嗎?”
陳玄丘搖頭道:“這個弟子倒不擔心,弟子如此皮相,誰家女兒舍得退婚。”
嗯……鄔道人看了看陳玄丘的模樣,心中暗嘆,不愧是她的兒子啊,竟然生成這般妖孽。這么自戀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竟連自己看了都覺得理所當然。
鄔道人道:“那你擔心什么?”
陳玄丘道:“徒兒除了容顏一無所有,只恐那妻家的丈人丈母、大舅子小姨子,都會跑來鄙視,欺侮……”
鄔道人疑惑道:“竟有這樣的事?能和你爹娘指腹為婚的,必是生死至交,想來不會慢待你。若是你爹指腹為婚的人家嫌棄你,你就去你娘指腹為婚的人家,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陳玄丘呆了一呆,驚奇地道:“我爹指腹為婚?我娘指腹為婚?”
鄔道人道:“不錯,正是你爹娘當年各自為你指腹為婚,何以至此,卻非為師所知了。”
鄔道人說著,手指一點,一道清光打入陳玄丘的眉心,那兩戶人家的相關信息,瞬間便已被他掌握。
鄔道人道:“尋訪這兩戶人家的資料,為師已傳給你了,牢牢記下,莫要忘記。”
陳玄丘讀取腦海中信息,不由暗自吃驚,這兩戶人家,竟然一個在極西之地的姬國,一個在極東之地的夷國,中間相距千萬里之遙。看來,這具身體原本的父母,定然不是普通人。
而且,陳玄丘總覺得師父所言,有不盡不詳之處,只是明知不可能問出什么,他也沒有表露出異樣。比起這個陳玄丘的本體,他畢竟多了一世的人生閱歷。
鄔道人微笑道:“我等修士,不講俗禮。玄丘,你這就下山去吧。”
……
陳玄丘的東西不多,就一個小包袱,很快就打好了。門外有嗩吶聲起,一曲悲涼,雖然高亢,卻無吵鬧之感,當陳玄丘提著包袱出門,嗩吶聲就停了。
巫馬有熊、滿清音和葉離靜靜地站在門前。
“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姐。”陳玄丘眸中露出一絲暖意,不管是不是兩世為人,十年相依相伴的那份感情是真的。
“師弟,保重!”巫馬有熊用力地擁抱了陳玄丘一下。他不擅表達感情,但心中的波動卻如潮汐起伏。師弟不修仙道,此番下山,也許這一輩子都再無緣相見了。
“一個小玩意兒,師兄送你,你帶在身上,凡間行走,或可有些用處。”
巫馬有熊說著,將一個龜甲遞與陳玄丘。凡間占卜,常用此處,但巫馬有熊送給陳玄丘的,卻只是比一文錢大不了多少的小龜甲,看似只是個裝飾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