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何善忠直面陳玄丘的機會本就不多,正面接觸的機會也就那么一次:陳玄丘外罩女子披風,挾制了他接近王東和穆司的那一回。
王慶搜到了這段記憶,但是在他讀取的記憶中,何善忠與陳玄丘接觸的那一段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偏差。
在王慶搜取到的記憶中,陳玄丘回眸一笑,制住何善忠的同伴曹敏時,曹敏的站位發生了一點偏移,擋住了何善忠的視線。
接著,那人就干掉了曹敏,威脅何善忠配合他接近王東和穆司,視線角度始終在何善忠的背后。
自始至終,王慶只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知道那人是如何接近的二弟王慶,卻無法看到陳玄丘的模樣,更無法聽到他的名字。
瞞天之術,亦分三六九等。尋常已經算是極高明的瞞天術,等于是在別人記憶中下一道鎖,但凡有涉及他想隱瞞的關鍵信息時,會強行鎖住那人的意識,不讓他說出來或被別人讀取到。
可像這種直接修改一個人的記憶,從而隱瞞天機的術法,外行看熱鬧的可能還嫌不夠炫目,真要叫內行知道了,卻不免會驚駭莫名,因為,這已不屬于人間的術法。
何善忠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最后直接變成了一具一層干癟的肉皮裹著的骷髏,連一頭黑發都變得雪白。
王慶那原本干癟的身體倒像是充了氣兒似的豐潤起來,雖然眼窩仍然深陷,顯得鬼氣森森,但肌膚飽滿,已經像個活人了。
王慶收回了手,何善光的身子“梆”地一聲落在地上,就像一塊極輕的木頭雕刻出來的,**的,沒幾分份量。
王慶吁了口氣,張開眼睛。
身旁一位長老忙道:“宗主,可查到那人線索了?”
王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那人十分機警,自始至終,不曾讓這廢物看清他的模樣。不過,聽聲音,是個年輕人,看他狠辣的作派,利落的手腳,倒是很像……奉常寺中人!”
此言一出,身邊兩位長老頓時變色。
沉默片刻,一位長老道:“宗主,之前本宗曾收到冀州穆長老一個不太確定的消息,說是曾與一位奉常寺神官狹路相逢,雙方交了手,損毀了多件法器,這才逃脫。
他懷疑那個奉常寺神官,就是奉常寺年輕一輩中赫赫有名的少祝湯維。而且僅僅是兩天之后,穆長老所在的冀州分壇就被人連根拔了,莫非真是奉常寺盯上咱們了?”
王慶微微瞇了瞇眼睛,緩緩地道:“滅我一壇,趕凈殺光,倒是很像他的風格呀,‘以神之名……湯公子!”
王慶緩緩地站了起來,轉身面向眾長老和執事:“湯公子是大雍最忠誠的走狗,是天道神律最忠誠的維護者。他似神之名,不知屠殺了多少我輩修士,雙手沾滿了煉氣士的鮮血。
如果真是他來了,不管是因為我等修道殺生太多,還是因為被他察覺了我等佐助姬侯的意圖,都將是我們的心腹大患。因為此人一貫的風格,一旦盯上一個目標,便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
我從何善光記憶之中,搜到他曾發下豪言,要屠滅我鬼王宗滿門。若是旁人這么說,不過是一句場面上的狠話,若是‘以神之名湯公子‘的話,倒是絕不可大意。傳令下去!”
眾人立即垂手,肅然而立。
王慶道:“命令各壇弟子,全部集結于岐州,免得被他各個擊破!”
“是!”
“還有,我宗弟子,現在停止一切以生祭修行的道術,不得再從民間擄取一人,待情況明朗之后再說。”
“是!”
“我宗蜇伏期間,命令鬼王九子,全力以赴,奪取選賢大會名額。只要我等是循照規矩參加選賢大會,他湯公子就算現身出來,若敢殺我宗一人,我們就可以讓姬侯出面,去跟他狗咬狗!”
一位長老忍不住道:“宗主,這樣的話,會不會顯得太示弱了。他湯公子固然了得,可是還能對付得了我鬼王宗的眾多高手不成?就算耗也活活耗死了他!”
王慶淡淡地道:“就只怕打了小的,蹦出來老的。湯公子不是一個人,他后邊有奉常寺,有整個大雍帝國。除非有機會把他一舉擊殺,不留任何把柄。本座,會留心這個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