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道:“若我說服灌愁海和豐都山呢?”
綺姹蒂千莎搖頭道:“也是難。身居上位者,亦不可能憑一己之念決斷一切。具體做事的人,面臨的具體沖突,不是上位者說一句偃旗息鼓便能止歇的。強行壓制,總有一天潰了這堤,便釀成更大的動亂。”
陳玄丘微微一笑,道:“所以,順其自然,我不干預。”
綺姹蒂千莎沒想到陳玄丘如此灑脫率性,不由微微一呆。
陳玄丘道:“在灌愁海和忉利山出現以前,冥王殿已存世無數年了,結果又如何?偌大的冥界,始終不曾充分開辟。冥府勢力,也如一只醬缸,無數萬年一成不變。因為根本不存在競爭,根本不存在威脅,所以所有人都安于現狀。
現如今有了灌愁海和忉利山,冥府才有壓力和動力進化,我覺得這對冥王并不是壞事。至于忉利山……”
陳玄丘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世尊有無量智慧,必然早有籌謀。”
綺姹蒂千莎道:“那么灌愁海呢?我聽說,那鬼帝七音染,與自在王佛,亦有莫大關系。”
陳玄丘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我不擔心。”
綺姹蒂千莎凝視著陳玄丘,嘆服道:“自在王佛有無上智慧,早知如此,我們又何必各自遮掩,惹得自在王佛笑話。”
陳玄丘道:“我只是相信,新興勢力與固有勢力之間,無論是融合還是取代,都必須經過一番血的較量。在磨擦中磨礪掉各自的棱角,才能圓融相處。這種事情,只是大家坐下來談一談,一團和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綺姹蒂千莎欣然道:“我曾請教世尊,世尊所言,與自在王佛大抵相仿。”
陳玄丘道:“世尊也是這般看法,那我就更放心了。我此來,卻是另有一件事情,求助于地藏菩薩。”
綺姹蒂千莎道:“言重了,卻不知是何事需我相助?”
陳玄丘道:“有人設下一道真幻虛實相通的封印,封印了一個于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物。我用盡各種辦法,終是不能破解此法,求教于世尊,世尊有言,借助兩人之力,便可破解這個難關,而其中一人,正是你。”
綺姹蒂千莎十分好奇,又問了些詳細情形,也對那種能將夢境與真實世界相連的奇異功法大感興趣,便道:“既是世尊指點,你我又是同門,地藏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只是,我若一走,只恐豐都山和灌愁海趁機大軍壓境……”
陳玄丘想了想道:“我明白了,既如此,我便先往豐都山和灌愁海去一趟,在你離開期間,三方止戈罷兵,暫且休戰。”
三方大佬揮軍鏖戰,這時候竟有人因為自己一點私事,叫他們暫且歇歇,騰出空兒來幫自己的忙,等忙完了再繼續廝殺,也只有陳玄丘敢有這個自信了。
綺姹蒂千莎道:“好!既如此,地藏在此,恭候自在王佛的好消息。”
陳玄丘不能久不在天界露面,馬上起身道:“我這就去。”
綺姹蒂千莎也隨之而起,道:“自在王佛且慢,地藏還有一事相告。”
陳玄丘斂了鯤鵬之翅,望向地藏。
地藏恬淡地笑道:“三方大戰,固然是大勢所趨,但是一下子集中爆發出來,其中不無天庭手腳。”
陳玄丘目光一凜,道:“此話怎講?”
地藏道:“天庭早想插手冥界,甚而控制冥界。所以,派遣了一些神將,混入豐都山和灌愁海。我想,三方大戰,一至于斯,未嘗沒有他們煽風點火,甚而刻意挑釁的緣故。”
陳玄丘動容道:“竟有此事?多謝相告。你……忉利山無有此慮么?”
綺姹蒂千莎笑道:“自然也有,但是我有諦聽,他們的真正身份,倒是瞞不了我。只是,想著縱然沒有他們推波助瀾,三方沖突也是早晚之事,所以,我便佯作不知,倒未點破。”
陳玄丘點點頭,深深吸了口氣,聲音便瞬間傳遍了忉利山:“羊駝……不是,公羊正,走啦,有活兒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