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晴空萬里,天上看不見一絲白云,放眼望去就好像一塊繃緊的淡藍色綢緞,晉楚染一大早就動身入了紫薇城,此刻已經在瓊華閣了,竹韻剛上了一盞龍井,晉楚染小心端起貼近鼻尖,輕輕一嗅,瞬間就聞得幾許從盞蓋中悄然溢出的微潤幽香,實在沁人心脾,于是她不免笑道:“上等雨前龍井,好茶,”說著,就又是輕輕一笑,“看來皇上待娘娘真的很好,只不過娘娘如今已經有孕,恐近來不能再常喝茶了。”
晉楚恪也笑:“我自是不會喝的。所以給你泡一盞嘗嘗鮮。這雨前龍井可是連皇后娘娘那兒都沒有的。”
晉楚染笑問:“德妃娘娘呢?”
晉楚恪淡淡道:“也沒有,只有我這瓊華閣才有。”
晉楚染隨即抿了一口,隨后她緩緩放下茶盞,靜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娘娘今日見只有我一人入宮心中可會覺得失落?”
晉楚恪含笑道:“怎會?”
晉楚染一挑眉:“果真一點兒都沒有?”
晉楚恪點頭:“這些日子在宮中我也想通了,既然入了這不得見人的一處就不該再有過多的期盼,否則只會徒增傷感。”
晉楚染一抿嘴,也點一點頭道:“卻好在后宮里頭還有德妃娘娘可跟娘娘相互照應著,總不至于讓娘娘一個人在后宮獨木難支。”
晉楚恪聽言,不免嘆息一聲:“德妃娘娘,”說著,她輕輕一笑,“剛入宮時德妃娘娘待我確實很好。”說完,她卻又是一哂。
晉楚染看住晉楚恪問:“難道現在德妃娘娘對娘娘不好么?”
晉楚恪回看著晉楚染道:“談不上好不好,畢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私心,”說著,她抬手輕輕撫一撫自己的腹部,“比如我就想讓我腹中的骨肉平安降生,又比如德妃娘娘想讓二殿下奪下太子位置,再比如皇后娘娘想讓太子殿下日后順利登基……”
晉楚染蹙眉:“難不成德妃娘娘對娘娘也會下手?”
晉楚恪笑一聲:“我入宮之后才曉得,原來后宮的爭斗才是這世間最可怕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后宮里只有互相利用,用盡心機的籌謀,哪里會有幾分親人之間的情分可言呢?”
晉楚染聽言心一揪,都怪她,原本要入宮的那個人應該是她,“娘娘……其實……”
晉楚恪忙抬手示意,攔話道:“你不必多說,我都曉得,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與其入安國侯府受盡折磨我寧可入宮沉浮,如果再來一次,如果倒回再選擇一次,我依然還是會這樣選擇。”
晉楚染嘆息一聲,片刻,忽出聲問:“對了,如今為娘娘安胎的醫官可是二哥哥?”
晉楚恪搖一搖頭:“原說是的,只是前兩日德妃娘娘忽說自己胸口發悶,皇上就遣了二哥過去照看。至今還未回來呢!皇上就只好遣了翰林院另一醫官過來瓊華閣替我好生安胎。”
正說著,外頭梅香的聲音恍然響起:“娘娘,皇上請娘娘過去文德殿相陪。”
晉楚恪朝晉楚染一笑,隨后對外頭道:“本宮曉得了。”
晉楚染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告退了。”
晉楚恪嘆氣道:“真是可惜,才剛見沒一會兒,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晉楚染笑道:“下次罷。”
晉楚恪不免低眸看一眼自己還未顯懷的腹部:“下次恐怕就是入宮陪產了。”
晉楚染一搖頭:“不,入宮陪產那時,二奶奶自會入宮的。我大概不會入宮相陪。”
晉楚恪一掙眉問:“真的?”
晉楚染含笑點頭:“十有**,我這次入宮前老祖宗就跟二奶奶說好了的。”
晉楚恪隨即滿面笑意:“真想那一天趕緊到來,”過了一會兒,她稍稍斂起神色,舉眸看一眼晉楚染,才又嘆道,“只是不知道你我何時才能再見了。有些事情我必要親自跟你說清楚才好。”
晉楚染問:“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