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云姑娘想要什么樣兒的,我們現做也成的。”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滿臉殷勤地湊上前來,臉上沒多少褶子也笑出了朵花。緋云認得她,姓何,在廚房幫工有些時間了,做事還算利索。小閣主身邊的大丫鬟想了想,覺得不妨一試。
“何嫂子,小姐要吃雪梨羹,你可有主意,搭一樣什么點心?”
何嫂子樂呵呵地挽起袖子,臉上那叢褶子花堆得更深,熱切道:“姑娘這就問對人了,我這就做去,保管能討小姐歡心。”
緋云瞧著她生火架鍋又揉面切菜,動作行云流水,有條不紊,頗有幾分志在必得的架勢,看過一陣才發現,竟然是同時在做兩樣點心,不禁叫人嘖嘖稱奇。
角落里那奇怪的湯藥提前一步出鍋,沒過一會就被個面生的丫鬟領了去,順帶著領了幾碟糕餅。緋云不認得她,便問何嫂子那是誰。后者剛揭開蒸鍋,回過頭看過去一眼,咋舌道:“她啊,她不是頭牌身邊兒的嗎?估計是頭牌屋里要吃食,順便領了那湯藥去。”
緋云笑道:“能做頭牌身邊的人,必然十分得臉了,竟還親自來領湯藥,可見是個厚道人。”
“嗨,什么呀。”何嫂子已換了鍋子,熱油撒進一把蔥花肉沫,“她原來也是后院的丫頭,平時也不聲不響的,忽然就被要了去,剛才過來的時候,那小臉兒上全是眼淚,哎。”
緋云立刻覺出不妥:“全是眼淚?她做錯了事嗎?”
何嫂子搖頭嘖嘖:“誰知道呢,問她也不說,一個勁兒光搖頭,也怪可憐見的。姑娘,幫我遞一把鹽罐子。”
“噯。”緋云捧了鹽罐,掀了蓋子供她取用,繼續追問道:“大約多久前的事了?”
“也沒多大會,就之前來傳點心的時候。其實她一直在外頭等著呢,許是沒出聲兒,姑娘也沒瞧見。”
何嫂子干活當真麻利,不過燉一盅雪梨羹的工夫,兩樣點心都出了鍋擺好了盤,一并裝在兩層的大食盒里,一路都香氣撲鼻。
緋云回來路上還是沒看見觀鶯,也沒再聽見什么月琴,反而看見了剛才那個丫鬟,正守在觀鶯房門外,低著頭搓著手,滿腹委屈的樣子,因離得有些遠,也看不太真切。
她心里不禁一陣納罕:看著頭牌娘子浮浮躁躁,身邊的丫鬟卻畏手畏腳,瞧這架勢,該不會要守上一夜,還真不知是什么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