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沒說,瞎猜罷了。”沈淵猝然開口,“西山之玉,端莊高華,是祭祀供奉的絕佳之選,卻不適合贈予心悅之人。”
她伸手去拉緋云,兩個人掌心的溫度此時一般無二,“好妹妹,你真心在意我,才肯直言,我也不會叫你白白擔驚。那日帶彩云去長生觀,我與那凌公子獨處,他一時情急,說漏了嘴,當場我就起疑,他是否要對沈家不利。”
“沈、家?”緋云似懂非懂,恍然大悟之上還蒙著一層模糊的迷茫。她身邊的緋月卻在前一句就捅破了窗戶紙,直奔正題:“姑娘是擔心,這個人識破了您的身世,有意用西北的物件試探?”
沈淵點點頭,任由緋云大驚失色,緊握自己的手直到隱隱發疼。長生觀里的一幕幕重又浮現在眼前,折扇公子其人身上謎團太多,沈淵自知吃不準,也不愿意多花心思,更無謂因著這樣一個人,惹得自己的身邊人生出嫌隙。
緋云雙眼紅紅,焦急道:“要真是這樣可怎么辦?姑娘,要不,咱們回州來山莊去?深山老林子里一躲,任他發現什么也找不著咱們。”
“躲得了一時,躲得過一世嗎?”沈淵面色平淡,顧自翻腕抽回手來,隨意將墨玉墜子丟回錦匣中,“也未必就不可收拾了,沒準是我多心,其實就如你所想的一般,只是個登徒子,上趕著討好,卻送錯了東西呢?”
話鋒陡然轉折,緋月算是身在其外的,聽出來意頭不對,因見沈淵始終拿定坐穩,巋然不動,便疑心她是刻意為之,對緋云話到此處,不便再深言了。
緋云卻沒有多余的時間思考,整個人如同處在一種頭腦混沌的狀態,聽主子說什么就是什么了。“那……姑娘打算,打算怎么做?”她沒來由想起回來剛進屋時,自家姑娘那句調侃——莫非真的是夜深露重,自己出門一趟,頭腦也給凍住不靈光了?
沈淵默然,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掃了一遭,方道:“我與他素昧平生,從前不認得,往后也不想有瓜葛。長生觀里他言語冒犯,我便決意借觀鶯的事兒,要他親眼看見女子不易,這才邀他明日相見。事已至此,且走一步看一步,過了明兒便如路人,再不理睬就是。”
緋云頓首,十指縮在身后,不安地搓著衣角,對這番安排半信半疑:“可那人……這樣,真的能成么……”緋月差不多明白了主子的心思,“嗐”了一聲打斷緋云,繞開話題:“什么這人、那人的,左右和咱們姑娘不相干,萬事有尹莊主幫襯兜底,再不濟等將軍回來,就什么都不怕了。”
“這話不錯,到底年長見識寬,還是緋月想得周到。”沈淵笑著夸獎,順勢將氣氛放緩,“出去才兩天,屋里的人手都變了,用起來真怕不得力。光顧著說話,也不見有人送水洗漱,緋云,你去,教一教她們規矩。”
緋云很順利被遣了出去。看著門扇合緊,緋月搖頭嘆口氣:“羹都涼了,奴婢再去熱一熱。”說著便來端瓷盅,卻聽沈淵道聲罷了,心中郁結得很,哪里還有胃口。
“若是還有疏肝上清丸,尋兩粒吃了才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