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否得報應,自然由天道論斷,你的報應卻到了眼前。”
一屋子都是老少女子,忽然響起來男人的聲音,格外刺耳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難免被吸引,健婦婆子們沒什么反應,沈淵與觀鶯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那位姓凌的公子白衣輕裘,迤迤而來,一手握扇半開身前。這一晚的月亮很圓,月光卻清冷,就那么灑在他身上,明明身在紅塵,也有了幾分恍若謫仙。
他腰間掛了個什么墨色物件,串著青流蘇格外醒目,像是玉佩,卻絕不是沈淵見過的、刻了字的那一塊。
與前幾次一般無二,折扇公子身邊沒看到跟隨的家丁小廝,只有緋月和緋云在稍靠后水井處,看著自家主子欲言又止。
她們守在外面,最先看見來人,當下便要先行告知沈淵,卻被折扇公子搶了一步,抬手制止。
當著外人,冷香閣的花魁名喚墨觴晏,雖有幾分薄面,卻不是名門貴府的千金小姐,身邊的丫鬟也低賤,奈何不得這位恩客。好在折扇公子有分寸,沒做任何出格的舉動,只是站在窗下,靜靜聽著看著。
彼時觀鶯已被束縛,正是被冷水灌頂,最狼狽煎熬的時候。兩個丫鬟聽著便心驚肉跳,更遑論看上一眼,這個男人卻盡收眼底。她們不知他是何感想,會否認為是花魁主持了這一切。
雖說并不期待這位客人和自家姑娘有所干系,可非要落個誤會,似乎并不太好。
“你……怎么會,是你……”
竟是觀鶯打破僵局,機械地吐出幾個字,說不成完整的句子。健婦婆子面面相覷,沒得命令不敢妄動。屋里有這樣多的人,折扇公子只與沈淵四目相對,而后者只在意他何時到來、看到了多少。
折扇公子自不理睬觀鶯,想等著紅衣女子說點什么,可她偏不作聲,桃花眼兒默默瞧著他,眉心綴五顆赤翡珠,似點砂嬌艷。他知道,自己險些又爽約,她一定是有脾氣的。
“媽媽……小、小姐。”側門上跑來個小廝,急慌慌地要找管事媽媽,猛一眼看見個盛裝麗人,腳底打滑,差點摔倒。
花魁不理他,趙媽媽盯他一眼,要他有話快說,別驚擾了主子。
“是,是孫二嫂那邊的人,在門上等得久了,問咱們何時能交人。”小廝垂著手,磕磕巴巴緊張道來。
觀鶯渾身一抽。趙媽媽向兩個健婦使使眼色,率先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準備開口,被沈淵抬手制止,授意她們自去處置:“送她去吧。不必多解釋。”
健婦彎下腰,拿著抹布要賽回觀鶯嘴里。觀鶯自知無望,拼命嗷出一嗓,最后留下一句聲嘶力竭的咒罵。
“墨觴晏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