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發了幾個丫頭出去,采薇和方媽媽也料理了箱籠什物回來了,嘉月展了展腰,半靠著軟墊,見她坐了一天,方媽媽便過去替她捶腰捏腿起來。
嘉月看著方媽媽,伸手拉住她,笑道:“媽媽辛苦了,媽媽本可在母親身邊享清福,如今卻還累得你為嘉兒操勞。”
方媽媽笑看著她說:“姑娘說甚麼胡話呢,都是老婆子自愿的,老婆子自小看著姑娘長大,姑娘不趕我,我都不走的!”眼中又泛起些淚意來,嘆道:“在老婆子眼里呀,瞧著姑娘還是個孩子模樣,如今卻也嫁了人了……嗐!瞧我多嘴了,這大喜的日子該開開心心的,說這些做甚么。”忙忙背過了身子抹干眼淚,復又用上勁替嘉月揉捏起來。
嘉月一時想到家里的父母兄長,心中也有些發酸,正想著,肚子突然咕嚕一聲響。
岑媽媽一下笑起來,“姑娘快去吃些東西,一會該涼了。”
嘉月小臉微紅,來到桌前提起筷子,一旁的采苓布著菜,她想了想,又說道:“你們也快來用些東西罷。”
方媽媽忙道:“哎喲,姑娘,這可不成!可不能壞了規矩讓別人說三道四。”
嘉月已塞了一口糕點,鼓著臉頰道:“媽媽,現在哪有外人呀!”偷偷朝她們使了個眼色。
采萍看得清楚,上前一步拉著方媽媽到桌前,“媽媽快坐下罷。”采薇替她盛了一碗骨頭湯,嘻嘻的推到跟前:“媽媽喝這個。”
方媽媽推拒不過,只好喝了,嘉月并三個采早已忙著低頭大吃。
用過飯,叫來丫鬟撤下了席面,臨走前菊清往熏爐中添了一小把百合香,方媽媽并三個采也出去了,只余嘉月一人在屋里。等啊等,直等到昏昏欲睡時,忽聽得門外一陣喧鬧聲,有匆忙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喊道:
“王爺回屋了!”
嘉月陡然一下清醒,坐直起身子。
房門被人推開,兩個腰間扎了紅綢的粗使婆子十分費力地扶著辰王進來,又將主子輕輕放在床榻上,辰王滿身濃厚酒氣,鼻息淺淺,似是睡著了。她轉頭低聲道:“兩位媽媽受累了,出去領賞罷!”兩個婆子擦擦腦門的汗,心里喜孜孜地告退出去了。
瞧他酒醉得沉沉睡去,嘉月想了想,正要取點水給他抹臉,忽然袖子被他扯住,低頭一看,辰王雙眼猶如寒潭一般,定定的看著自己,哪里有半分醉意!
“王爺……”她躲開他的目光,又不知道該定眼看哪里,只好垂下雙睫。
辰王一直留意著嘉月的一舉一動,感覺到她似乎有些緊張,想了想,問道:“送來的吃食可吃了?”
“吃了,王爺。”
“叫我承澤。”他的語氣有些不虞,“你是本王的王妃,自然要最親密的稱呼我。”
明明只是一個名字,嘉月卻覺得十分難以啟齒,她支吾了半天,才低聲道:“……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