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初南與孟軒鶴穿上遮風御寒的斗蓬,在六月與滄海的陪同下,拿著這兩日所制的各種紙錢、金錠與經幡前往明德寺。
明德寺是供奉大齊厲代先祖與功臣之地,也算是孟氏的祠堂。宮中有身份的主子若是崩逝,也會停靈在此。
正殿盡頭的墻壁上,是一排排先祖的牌位,四周點著成千上百只長明燈,雖是夜里,大殿之內亮如白晝。
皇上與王昭儀要來,滄海提前清退了僧眾。
林初南與孟軒鶴在殿內燒了所帶之物,想起爺爺,爹娘與林家諸人,免不了又是一陣傷感。
但怕人看出異樣,林初南不敢過于悲傷,穩定住情緒,忍下淚水,站了起來。望著祖先們的牌位,與孟軒鶴一同上了香,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大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奸邪早除。
“阿彌陀佛!”忽有人高呼了一聲佛號。
林初南與孟軒鶴都驚了一下,明明清退了所有人,怎么還有人在他二人祈禱之時闖入?
林初南抬眼,見一個紅衣僧人從側門走了過來,火紅袈裟,光潔的腦袋,雖只是一個僧人,仍難掩不凡的氣勢。
她皺起眉頭,剛要問來者何人,就聽見孟軒鶴小聲對她說,“這個和尚我見過。”
林初南意外道:“在哪見的?”
孟軒鶴側了頭,聲音壓的更低,“你的靈堂。”
林初南莫明不安。
紅衣僧人已經近前,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掃過,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但并沒有一個大齊的子民見到皇上與昭儀時的恭謹崇敬。
而他越這樣,林初南越端起了雙手,拿出上位者的氣勢,問道:“敢問大師法號?”
紅衣僧人看著林初南清秀嬌美的臉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法凈。林施主,又見面了?”
饒是林初南再鎮定,從一個和尚嘴里聽到他這么稱呼自己,眼皮也狠狠地跳了一下,兩只互握在一起,強撐著淡定的樣子,“大師看錯人了。”
紅衣僧人淡笑搖頭,扭身看向那些牌位,“佛祖之前不敢妄語。”
林初南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見他看著的是自己的牌位,她走近前,眸子微瞇著,待看清牌位,不由低呼了一聲,“這是怎么回事?”
孟軒鶴也發現了異樣,其他人的牌位上的字體都是金色的,只有林初南的牌位上面的字,隱隱透著一股棗紅色。
孟軒鶴想起那日在林初南的靈堂之上,招魂的鐘聲撞著,一百零位僧眾念著《破地獄謁》,他喝退他們,還撤去了所有的經幡,離開之時,法凈說的話。
但他兩世為人,沒有什么可怕的,一雙黑眸沉沉盯著法凈,低沉問:“和尚,別賣關子,這是怎么回事?”
法凈嘆了口氣道:“二位施主應該明白,生死有命,命由天定。林施主已經死了,機緣巧合附身在了王氏的身上,卻不肯歸還肉身,進入黃泉,重新投胎。如此作法,等同逆天改命,勢必會造成天下大亂,萬般罪惡都會落在林施主的身上,這個后果,林施主是否能夠擔得起?”
林初南聽到這話,臉色變得蒼白,后退了一步。
孟軒鶴扶住她的胳膊,對著法凈斥道:“休在這里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