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的突然爆發把降谷零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難以置信地注視著信繁,過了很久才蠕動嘴唇:“你在說什么啊,諸伏景光,你說的根本不是真話,你在騙我,對不對?”
“騙你?”信繁抑制住內心的悲涼,勉力扯出一個微笑,然而由于肌肉僵硬,這抹微笑恰到好處地帶上了些許嘲諷,“我會為了騙你就殺害127個人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降谷零很生氣,那是一種被最信任的人欺騙的憤怒,可他更多的還是慌張。
明明諸伏景光就在他眼前,他卻有種即將永遠失去他的感覺。
“我覺得你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徹底擺脫工作,你會好起來的。”降谷零想方設法讓自己不去深究諸伏景光話里的意思,他在勸說諸伏景光,同樣也在勸說自己。
“你走吧。”信繁收回目光,淡淡地說。
降谷零心里一陣緊張:“如果這樣你能稍微冷靜……”
“不要再來了。”信繁用近乎無情的語氣說,“我這次去美國見到了那位,我已經向他袒露了所有真相,包括你的身份……”
一陣如烈火灼燒一般的痛苦瞬間席卷他的心臟,信繁連忙用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他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隱隱發青。
好在降谷零經受的打擊太大,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信繁緩緩收緊手掌,緊緊攥住衣料,試圖用轉移痛苦的方式讓自己說完剩下的話:
“我們相識十九年,安全撤出就當是我送給你最后的禮物。不要試圖繼續臥底,你真的會死,而且是被我親手殺死。”
聽了這番話,降谷零終于無法繼續保持冷靜,他猛地起身,伸手鉗住信繁的肩膀,將他拽了起來:“諸伏景光,你給我清醒一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渾話?!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信嗎?當初我們一起對著櫻花旗幟許下的諾言,我不相信你會輕易違背。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肩膀處傳來的疼痛是那樣清晰,就如同降谷零眼中的失望和怒火一樣。
信繁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力氣,他一把揮開降谷零,大聲道:“少居高臨下地惺惺作態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年少輕狂的誓言算什么?我們沒必要因為沉浸在過去,摧毀了現在的生活。”
“噼里啪啦!”
床頭柜上擺放的擺件因為他們的劇烈爭吵而光榮犧牲,這樣的響聲終于驚動了樓下的灰原哀。
她連忙踩著拖鞋爬上樓。
“諸伏景光你就是個混賬!!”降谷零下定決心要將他那頭腦發昏的摯友揍醒,讓他清醒地認清眼前的人,讓他老老實實好好說話。
說起來他當年打遍警校無敵手,偏偏還沒有和眼前這個家伙痛痛快快地打過架!
來吧,男人間的爭執就讓拳頭來說話!
灰原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降谷零向兄長揮舞而去的拳頭!
她的瞳孔猛的一縮,連忙大聲制止:“你瘋了嗎,我哥哥還生著病!!”
這一吼終于將降谷零被信繁拐跑的理智回到了他的大腦中,他怔怔地注視著狼藉的場面,怔怔地注視著信繁熟悉的面孔,恍惚間,降谷零忽然感覺周遭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景光會變成現在這樣?
信繁疲憊地向后靠去,他不想再跟降谷零說一句話。與他多相處的每一秒鐘對于信繁而言都是折磨。
“你走吧,記住我的話。”信繁下了逐客令,“小哀,拜托你幫我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