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愣了愣,細密的睫毛覆下,遮掩住了眼中的諷刺:“你覺得我會信嗎?”
面對她的懷疑,信繁平靜地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愿意把真相告訴你,至于接下來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了。”
灰原哀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于是信繁便自顧自地說:“剛才在家里,你應該已經聽琴酒提過我的身份,不過他所知并非全部。我是日本公安的臥底,在組織內代號梅斯卡爾。我的目標是將那些人繩之以法,所以絕對不會將你的身份透露出去。”
灰原哀眼中的怔忪更甚,不過更多的還是畏懼和不信任。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當日聽說姐姐被梅斯卡爾處決的場景,那時心中所彌漫的絕望,時至今日依然沒有淡去一點。
“目前,我這里對于你而言還是安全的,至少名義上我是你的兄長。你可以繼續住在這里,直到一切結束的時刻。”信繁垂眸,“當然,如果你信不過我,自然可以將梅斯卡爾是臥底的消息上報給組織。我想這個情報應該足以讓你戴罪立功了。”
“我不會這么做。”灰原哀低聲喃喃。
信繁聞言,囅然一笑道:“所以我還是更希望你能相信我。”
“……”灰原哀沉默了片刻,忽然提出,“證據呢?你說你是公安臥底,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嗎?”
“抱歉,我很遺憾不能把這種東西給你看。”
灰原哀瑟縮在軟軟的枕頭中,肌肉卻是僵硬的,顯示出主人的高度緊張。
信繁補充道:“如果我有意傷害你,那么在你失憶的那么長時間內,我有的是機會和方法對付你,不是嗎?既然琴酒和組織到現在還以為雪莉處于失蹤狀態,就說明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現在處于同一條戰線。我不希望你的身份暴露,因為那會給我惹來天大的麻煩,而你也無法對我做什么,因為我掌握著你最大的秘密。”
灰原哀抬眼,掃向信繁:“所以你想要利用我?”
信繁笑:“我更傾向于用合作來形容我們之間的關系。”
“別開玩笑了!”灰原哀大聲反駁道,“就算你是臥底,某些犯下的錯誤也不可能彌補。你讓我相信你,你要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那個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眼底的冷漠叫人心驚膽寒。
“你說的沒錯,人無法挽回自己犯下的過錯。”信繁淡聲道,“所以宮野志保小姐,你也永遠沒辦法生活在太陽下了,至少是在組織存在的時候。”
灰原哀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她將自己深深埋入枕頭和被子中,脆弱得像一縷游魂。
她不想回頭看那個人,亦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他們相識這么多日,可今天,灰原哀才仿佛第一次認清了他的真面目。而她甚至連這個自信也沒有。
今天的淺野信繁,就是真正的淺野信繁嗎?
或許只是今天的情況更適合用今天的身份來處理吧!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灰原哀終于發出了一陣細微的低鳴:“我會跟你回去的。”
得到她的保證,信繁立刻站了起來:“醫生說你今晚就可以出院,休息一會兒我來接你。”
灰原哀輕輕點頭。
她聽著身邊那個人向門口走去,開門,接著又駐足。
“對了。”信繁提醒道,“桌上的粥記得喝。”
隨著關門的聲音,病房內再一次恢復了安靜。灰原哀的心情雖然沒有半個小時前那么絕望,卻變得更復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