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宦臣苦笑:“判書官人啊,宮中哪里還有小宦官?所以王后大人為此震怒。”
柳衍嘆息,“現在閹割,這新傷口明日根本無法上路,還真是難辦。不過,所謂九九之數,也就我高麗人和中原人講究,蒙古人可是不講究的。也不必非要八十一個閹童。”
李洛聽到這里,心里很是鄙夷。這高麗人簡直太能跪舔了,年年送貢女,送閹童,巴結蒙元無所不用其極,真是丑態百出。
正在這時,兩個紫衣玉帶的大臣聯袂走進仁德殿,一個是氣度威嚴的七旬老人,一個是氣度清儼的中年。
李洛立刻認出來,那氣度清儼的大臣就是“伯父”李簽,也就是這次賀壽使團的左副使。
至于那老人,不用說就是金氏家主、高麗宰相、使團右副使金方慶了。
所有人都起身見禮,上前拜見,態度都很恭敬。
“祖君大人。”金光獻又上前對金方慶見禮。
李知易也上前給李簽見禮道:“父君大人。”
李洛也只能上前見禮,“伯父大人。”
“好。你們坐下吧。”李簽向兩人點點頭,就和金方慶坐到貴賓席上,與柳衍說話。
三位重臣竊竊私語,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頷首,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大事。
又過了一會兒,忽然一個肆無忌憚的大笑聲傳來:“哈哈哈,本鎮就像早上的馬要趕著吃沾著露水的草一樣,來趕這場酒宴!”
話未落音,一個身材高大魁梧,髡頭辮發,挎著彎刀的彪悍漢子,笑哈哈的邁進大殿。他旁若無人的顧盼自雄,大喇喇的走過來。
其實,他說的話,在場的人絕大多數聽不懂,包括三個重臣。因為,他說的是蒙語。
蒙語,對于中原人和高麗人來說,其實很難學。尤其是對于金方慶,李簽等上了年紀的大臣,要學會蒙語很不容易。
但是,三人雖然聽不懂,還是趕緊站起來迎接。
只因為此人是元廷駐高麗達魯花赤:札罕。
如今高麗全國有幾十個達魯花赤,但以札罕為首。比如江華郡達魯花赤塔里失都,也受札罕節制。
札罕可不是一般的蒙古貴族,因為他姓孛兒只斤。
作為黃金家族的族人,鐵木真的五世孫,即便札罕沒有被封為蒙古宗王,卻也是最頂級的蒙古大官人。所以,札罕不到三十歲就成為高麗達魯花赤,官居一品。
札罕雖然不直接掌管高麗國的軍政大權,卻有極大的監督之權。
但是,在高麗君臣陰險柔媚的手段下,年紀輕輕的札罕,早就陶醉在高麗的醇酒美人當中,基本上沒有起到達魯花赤的監督重任。
“札罕大人!”
“達魯花赤大官人!”
盡管很多人都聽不懂蒙語,但還是紛紛起來見禮。雖然表面上眾人很恭敬,可是其實人人都在心里罵道:蒙韃夷狄!
札罕帶理不理的哈哈一笑,就大馬金刀的坐在最靠前的貴賓席上,對旁邊的宮娥喝道:“倒酒!”
在他心里,又何嘗瞧得起這些高麗官人?無非是一群懦弱可憐的羊羔罷了,他們只不過靠著卑賤無比的恭敬馴服,才獲得蒙古勇士的憐憫。
正在這時,忽然一道唱喝聲傳來:“王上駕到!王后大人駕到!”
幾乎同時,鐘鼓樂器一起湊響,整個仁德宮頓時響徹著堂皇莊重之音。
緊接著,一對身穿蒙古服飾的男女慢慢踱進大殿。
所有人都一起下拜行禮,李洛也只能跟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