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李洛自然一下子成為晚宴的焦點。很多人,都無心觀賞殿前典雅風韻的假面扇舞了。
在場所有高麗官員,內心對于王后都是恨之入骨。這個蒙古女人,仗著娘家的勢力干預高麗國事,欺凌高麗君臣。不但多次打罵丈夫,對宰相重臣也動輒呵斥辱罵。
堂堂東國,在這胡女雌威之下竟國體盡喪,全無體面。
王后還任用家臣大肆占田奪奴,壟斷特產。尤其是印侯、張瞬龍、車信這三人,本是公主府的奴婢,到了高麗后卻成了大臣,個個飛揚跋扈,巧取豪奪,竟為奢靡,搞得怨聲載道。
可是,雖然恨歸恨,他們又很渴望得到王后的信重,嫉妒受到王后青睞的官員。這種矛盾至極的心理,真的很“高麗”。
所以,對于李洛得到王后賞賜“質孫服”,他們心頭的酸澀就慢慢變成臉上的高冷。
高麗王眼看自己的王后大人息怒,這才放心放心的繼續說道:“如今諸事皆已經齊備。寡人只有老話叮囑。第一件,此去大都,務必彰顯忠臣赤子之道,恭謹孝敬,虔心至誠,大皇帝圣燭獨照,自是知曉的。”
“第二件,大小蒙古官人,乃大元國族,天生金貴,諸位卿賢萬不可失了禮數,惡了貴人,惹起事端。若有不諧,定要記住寡人三個字‘錯在我’。”
“這第三件,色目回回官人,也要誠心接納,謙虛溫良,以示我方善意。”
“這第四件,休要妄議國事,以肇事端。言及我方,自稱東省,萬勿自稱東國。”
高麗王說了一大堆“圣訓”,無非就是告誡出使人員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裝孫子。
第二件,裝孫子。
第三件,裝孫子。
裝完孫子,萬事大吉。
這些道理,使團官員自是知道的,根本無需高麗王再三囑咐。可架不住高麗王實在不放心,甚至專門舉辦宴會來老調重彈,他們也只能再聽一遍。
李洛一邊聽一邊將高麗語翻譯為蒙古語說給王后忽都迷失,盡顯“翻譯長”的風采,很有幾分侃侃而談的樣子,說的王后不住頷首微笑。
等到高麗王說完,王后也開始說。
“本后只有一句話,我回去看我的父汗,你們去見你們的主人。我要讓我的父汗高興,你們要讓你們的主人高興。沒有什么事情比這更重要,誰要出了簍子,烏云會讓他看不到太陽。”
李洛趕緊將王后的原話翻譯給給使團官員聽。
眾人很是郁悶,這哪里是來赴宴?這完全是受氣來著。
“札罕。”王后忽然看向達魯花赤。
札罕站起來,右手撫胸的說道:“姑姑,您的侄子札罕,正在您的面前。”
雖然札罕比王后還要大幾歲,但他是鐵木真的五世孫,而王后是忽必烈的女兒,算起來是鐵木真的四世孫,所以札罕還低了一輩。但是,兩人的血緣,其實有些遠了。
王后道:“我像雄鷹一樣勇敢的侄兒,札罕,這次你不要回大都了。你就留下東省,留在開城,你高大的影子要讓高麗人看見。如果你也走了,有些老鼠就不會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