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深深看了李洛一眼,環顧大臣侍衛們,用蒙語說道:“朕年幼時,朕之祖父,偉大的成吉思汗,曾經對朕說過一番話。成吉思汗說,我最愛的孫子忽必烈啊,世上的人吶,只分為兩種。”
“第一種人是獵人。他們是勇士,是勤勞的主宰者,是弓箭和駿馬的主人,是長生天眷顧的高貴之人。”
“第二種是獵物。他們是懦夫,是被恐懼所征服的弱者,是懶惰的膽小鬼,卑微的奴隸。他們必須要用自己的血肉,來獻祭給獵人。”
忽必烈說到這里,語氣忽然一變,變得說不出的陰森,“可偉大的祖父又告訴我,忽必烈你記住,人要么當獵人,要么當獵物。當你不想成為一個獵人時,那么你自然成為獵物。一個人,不可能既不當獵人,又不當獵物,根本沒有第三個選擇。”
李洛聽到這里,不得不承認,忽必烈所轉述的鐵木真的話,極有哲理,是強者的智慧哲學。
忽必烈拿起一張弓,撫摸著弓背,神色充滿追憶,繼續說道:“成吉思汗還說,忽必烈啊,獵人和獵物是可以互換的。當你不努力時,當你喪失勇氣和斗志時,你就會變成一個獵物。而一個獵物擁有了勇氣,就能變成獵人。這,才是最可怕的!”
“這才是最可怕的啊!所以,一個獵人,必須永遠戰斗,不停打獵,附近的獵物打光了,就打遠處的獵物。遠處的獵物打光了,就打更遠的獵物。這樣才能,不斷獲取新的獵物,永遠保持獵人的勇氣。”
忽必烈拉開強弓,引而不發,氣勢如龍如虎,沉聲道:“我大蒙古國從成吉思汗開始,不停征討四方,攻伐天下,永不停止!就算大元征服所有的國,也要發現新的敵人!一直打下去!”
李洛暗自點頭,忽必烈不愧是蒙元的一代雄主。他的想法,其實就是后世的假想敵戰略,如同后世的丑國,不間斷的打仗,始終保持強大軍力。
整個蒙元時代,對外戰爭三年一小打,五年一大打,都沒有消停過。蒙元的對外戰爭,比歷朝歷代加起來都多。
“有些無用的漢人腐儒,勸朕不要屢次興兵。哼,他們除了讀過幾本書,又知道什么大道理?不打仗,難道讓大元勇士們變成不知刀兵的太平之犬么?”
忽必烈“嘣”的一聲松開弓弦,一支鳴鏑頓時直刺蒼穹,緊接著,早就等待皇帝號令的親軍們,就在方圓數十里的林苑之內,開始驅趕野獸。
南苑秋圍正式開始了。
“嘩啦啦!”數以千計的獵鷹,身上掛著寫著主人名字和編號的小木牌,騰空飛起,獵場的上空,頓時黑壓壓的一片,當真是鷹擊長空,烏云蔽日。
與此同時,數以千計的獵犬,也狼群般嘶吼著沖進密林。
這叫趕山,利用鷹犬將大量野獸從高山密林中逼出來,然后讓皇帝權貴們彎弓射獵。
“你們都去打吧,誰要是空手而歸,當心朕的鞭子!”忽必烈半真半假的笑道。但了解忽必烈的大臣知道,皇帝可不開玩笑。你要是射不到獵物,是真會被鞭子抽的。
“喳!”大臣們領命,沖下山坡騎上駿馬,帶著各自的護衛沖向巨大的獵場。就連真金太子等人,也要獨自去打獵。
“太子大人,微臣和太子大人一起圍獵吧。”李洛趕緊對震金太子說道。
跟著真金太子,真金起碼會分給他一只獵物,不用被忽必烈賞賜鞭子吃。
真金笑道:“那墨爾根拔都就隨本宮射獵吧。來啊,送墨爾根拔都一副弓箭。”
緊接著,一個東宮怯薛侍衛就取下一副一石半的騎弓,遞給李洛。那侍衛笑道:“墨爾根拔都肯定是能拉開這張弓的,就送給墨爾根拔都吧。”
這侍衛把“拔都”兩字咬的很重,似乎有意譏諷。或許,他不認為李洛這樣的小白臉能在馬上拉開一石半騎弓。
李洛接過一石半的騎弓,端坐馬上一扭腰,堪堪拉開滿月,但并不輕松。
李洛的力氣很不小,又練習過一年半載射箭,在地上能拉開兩石的步弓。可現在騎在馬上,拉開一石半的騎弓就很費勁了。
但是李洛很清楚,他的射箭準頭,卻極其一般,騎射的本事,更是拿不出手。要想在奔馳的馬上射中十丈外逃竄的獵物,幾乎不可能。
侍衛們見李洛能拉開,倒是有點意外。一石半的騎弓,已經算是強弓了。大部分騎弓,都是一石。
“果然是墨爾根拔都!”那侍衛豎起大拇指夸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