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理軍拖住川蜀唐軍,安南元軍拖住文天祥,那么完全能賭一次!
他現在有豪族的鼎力支持,東南戰局,大有可為!
蕭焱心情復雜無比,他想將計就計,到時變卦,假戲真唱,真正攻打李唐。
可是李洛的積威,又讓他不敢下這個決心。
左右為難。
他還是害怕。
蕭焱怔怔的端著酒杯,瞇著眼睛反復權衡。
要不要把辛苦叫過來商量一下?
不行。
辛苦和李洛有交情,她不可靠!
蕭焱想了半天,只能想到唯一一個可以商量大事的人:父皇蕭隱。
這個男人痛苦的踅摸半天,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將心事全部告訴父皇,聽聽父皇的看法。
父皇再怎么恨他,也不可能不顧大梁的利益。兩人說到底,也是父子。
蕭焱臉色陰沉的離開寢殿,往壽安宮而去。
那是軟禁蕭隱的地方。
雖然蕭焱每日都按照孝禮去壽安宮問安,可是蕭焱心中有愧,不敢面對父親,每次都只到門口走個形式,并沒有見到父親的面。
父子兩人已經數月沒有見面了。
他只知道,父親快要死了。
蕭焱心中忽然不可遏制的升起一陣悲涼。數月之前,他堅持認為自己是對的,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未必就是對的。
“殿下…”壽安宮外的宮人,看見蕭焱都跪了下來。
“陛下今日氣色如何?”蕭焱問道。
一個宮人回答:“稟殿下,陛下…陛下氣色不佳,太醫說,太醫說陛下…”
蕭焱苦澀的說道:“好了,不要說了。開門,本宮要拜見父皇。”
一群宮人面面相覷,真稀奇啊,今日太子竟然要見陛下。
眾人不敢怠慢,趕緊恭敬的打開殿門。
冬日的陽光照進大殿,讓大殿內明亮了不少,光柱之中,泛起很多灰塵,訴說著大殿的寂寞。
一股濃郁的藥材味和陳腐的氣味撲鼻而來,帶著難以掩飾的暮氣和死氣。
殿中的陳設很豪華,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就好像是個陰宅。
蕭焱瞇著眼睛,慢慢往那個錦幔垂地的所在走去,看見一個宮裝女子坐在旁邊。這女子看見蕭焱,目中射出一絲怨憤之意。
徐貴妃。
“父皇,兒臣來看望父皇。”蕭焱跪了下去。
徐貴妃嘆息一聲,站起來輕輕說道:“陛下,太子來看陛下了。”
良久,帳內傳來翻身的窸窣聲,接著一個令蕭焱熟悉無比的聲音無力的說道:“太子?”
隨即,就是一陣充滿恨意的笑聲。
“父皇,大梁危在旦夕,兒臣請父皇明斷。”蕭焱單刀直入的說道,他知道父皇恨自己,也懶得拐彎抹角。
良久,帳內又是冷哼一聲,“徐妃,扶朕起來。”
徐貴妃臉色凄苦的拉開帷幕,露出一顆白蒼蒼的腦袋,和一張瘦的脫了形的面孔,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完全是皮包骨頭。
蕭隱其實并不算老,可此時完全就是一個行將就木,奄奄一息的老人,被濃郁的死氣包裹。
蕭焱看見父皇這副模樣,不禁心中一酸,叩頭哽咽道:“父皇,兒臣不孝。”
蕭隱渾濁而凄涼的目光看著蕭焱,然后閉上眼睛,嘆息一聲,“二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