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是太子一黨,要是他這么干,不但名聲完了,就是安西王也不會重用自己這樣的“背主之人”,兵權最后還是保不住。
幫鐵木耳干,還有希望。而且還能立下擁立大功。
被逼到這個份上,傻子都知道該怎么選。
想通了這層,汪良臣立刻跪下來,咬牙說道:“奴才唯殿下之命是從!”
鐵木耳大喜過望,“好!事成之后,汪氏便是世代富貴,再給你們一個公爵!”
“謝殿下!”
“出兵!”
“喳!”
…………
寢殿內的忽必烈,雖然已經是回光返照,可仍然堅持自己寫下遺詔。
一份是蒙語遺詔,一份是漢文遺詔。
蒙文遺詔已經寫好,漢文遺詔也之剩下最后幾個字了。
忽必烈感覺到死亡的召喚,他看到自己親手寫下的遺詔,不禁心疼如絞。
他很清楚,遺詔一下,等候太子府的會是什么。
安西王不會放過太子的幾個兒子。
而且,太子的兒子對安西王的皇位威脅太大,還是不要留的好。
這都是為了大元的穩定,沒辦法的事。
唉,做皇帝難啊。
忽必烈寫完漢文圣旨,并沒有馬上用印,而是要趁著還有幾口氣,和臣子們說幾句話。
“臣少年時,便隨成吉思汗打仗。唉,成吉思汗的面貌,朕快要記不得了。等朕見到成吉思汗,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認識朕啊。”
忽必烈話語清晰,面色帶著一抹詭異的紅潤。
“大汗,奴才,奴才…”伯顏老淚縱橫,爬到忽必烈身邊,痛哭不已。
“額布格阿布(祖父)!嗬嗬…”安西王阿難答也哭泣道,但是他一邊哭泣一邊用眼睛瞟著不遠處的遺詔,可惜看不清寫的什么。
昨日太子病危瀕死的消息傳出之后,祖父今天早上突然秘密召見自己,說太子不成了,眼看大限到了,只能立自己為皇太孫。
由于太子突然病危,導致祖父立自己為皇太孫的決定也非常突然。他都沒有什么準備,只能心中又驚又喜。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立刻派去親信渡過塞納河,去西都和托(巴黎)去調遣兵馬,準備接管楓丹白露宮的防務。
算起來,他的兵馬應該快要到了,橫豎太陽落山前必到。
可是,他還是忐忑不安,因為他不知道祖汗遺詔中到底寫的什么。雖說祖父早上說要立自己為皇太孫,可事發如此突然,怎知祖汗不會改變主意?
看到眾人哭成一片,忽必烈望著窗外的太陽說道:
“朕與你們君臣多年,卻是要分別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啊。唉,朕這一輩子,只有兩件恨事,就是聽到長生天的召喚,也是心有不甘意難平。”
午后的秋陽,通過西方風格的落地窗,照耀到忽必烈的身上,給這枯寂的老人鍍上一層金輝,猶如一尊雕塑。
然而,陽光卻無法照亮老人的眸子。忽必烈的眼神,漸漸的黯淡下來。
“第一件恨事,丟了中原吶。”忽必烈嘆息,“我蒙古大軍滅西夏,滅金,滅大理,滅宋,氣吞萬里,打下中原大好江山,君臨億萬斯民,子女玉帛就像草原上的牛羊,應有盡有。”
“可惜啊,好景不長。李唐死灰復燃,數年爭斗,終究是輸在火器和水師上。唐主李洛,本是元臣,卻挖了大元的墻角起兵造反。朕被鷹啄瞎了眼,親手養大了這頭虎狼。最后被他逼得退出中原。這是朕第一件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