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輪東升,白色的晨霧氤氳繾綣,宛若一片翻騰的云海,又如輕紗帷幔,籠罩著層層疊疊的大山,山有木,郁郁蒼蒼,勝似無瑕的翡翠,清溪潺潺蜿蜒幾曲。
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尖銳的啼鳴從天際響起,響徹云霄,驚動山中鳥獸。
一只傷痕累累的蒼鸞出現在高空,絢麗的尾羽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飛行的高度越來越低,啼聲也越顯虛弱,在飛越一條河流后從空中墜落林間,翅膀與樹枝磕磕碰碰,被劃出許多傷口,羽毛紛飛,最終咚地一聲落在地上。
一個渾身染血的黑衣男子從蒼鸞背上摔下來,昏迷不醒。
蒼鸞銳利的眼眸露出擔憂,仰天嘶鳴一聲后昏迷于地,身形嗖地一下縮成手掌般大小,靜靜的躺在男子身邊。
山林又恢復了寧靜。
日頭漸升漸高,不知過了多久,林中出現一個背著背簍的少年,看著有十六七歲的樣子。
少年一襲白衣勝雪,墨發半束半散,五官像是用筆一點一點畫出來的,分明是個男兒身,卻生得比女人還要陰柔,只不過因著年紀小,絕美的面容尚顯青澀。
少年拿著藥鋤在林中挖了不少草藥,走了沒多久就發現了受傷昏迷的青年。
他快步走過去,在青年身邊蹲下,伸手探了下鼻息,松了一口氣:“還活著。”
目光瞥見青年身邊的小蒼鸞,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鳥,鳥兒的身上也有傷,他猜測應該是這個青年養的。
他沒有多想,將蒼鸞小心翼翼的托起來放入背簍中,又伸手就去扶地上的青年,打算把他帶回家醫治。
然而,他剛碰到青年,就一陣天旋地轉,待他從眩暈中清明,方才還半死不活的青年正壓在他身上,一只手掐著他的脖子,只需要一點力氣就能要了他的命。
少年心中大驚,害怕的看著青年。
青年的靈臺還不大清明,他湊少年近了些,近得能清晰的看到少年燦若星辰的眼眸,這雙星眸此時正滿含害怕無措看著他。
“你……”青年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開口,但只說了一個字,就眼前一黑昏在少年身上。
難聞的血腥味灌入鼻中,少年有些想嘔,他壓下心中的惡心感,將青年推開,自己起身后才將青年扶起來。
青年比他高,也比他結實,少年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扶起來,回去的路上還險先摔倒,一路磕磕絆絆、走走停停,平日里半個時辰的路程,愣是走了兩個時辰才回到家中。
“青衣。”
在院中曬草藥的少女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眼望去,見少年回來愣了一下:“今日怎么回來得這么早?”
注意到少年身上的青年,又愣了一下:“這人誰啊?”
“先過來搭把手,我快堅持不住了。”少年額頭細汗密布,腳步已經有些虛浮。
青衣便趕緊過去幫忙,把青年扶到床上躺好,少年就道:“青衣,你去準備一些熱水,待會兒我給他清理一下傷口。”
“好。”
青衣出去后,少年也趕緊去準備治傷需要用的東西。
“哥,熱水來了。”沒一會兒青衣就端著一盆熱水進來。
少年指著床柜道:“放這里就行,我背簍里有只鳥兒也受傷了,我抽不開身,你去照顧一下。”
“行。”青衣應道,隨后走出去。
青年身上的血已經凝固,把傷口與衣裳粘在一塊,一扯到傷口床上的青年就忍不住皺眉。
少年手上動作頓了頓,有些心疼,可是不脫掉衣裳的話,無法醫治,少年咬咬牙,心一狠繼續脫衣裳,不過動作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
費了好大的精力,青年的衣裳才被脫下,看到那些深淺不一、猙獰恐怖的傷口,少年不禁冷吸了一口氣。
是什么樣的仇恨才能把一個人傷得這般重?
受這么重的傷,青年還能撐到現在委實讓他佩服。
清理,縫合,上藥,換上干凈的衣裳,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干凈利落不拖沓,然雖如此,這一忙還是忙到下午才結束。
“總算弄好了。”少年抹了抹額頭的細汗,端著藥盤出去。
新月已生飛鳥外,落霞更在夕陽西。
青年醒來已是夜晚時分,群星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