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制造數場天災的龐大源能,并沒有消散,甚至因為神木的出現而更加凝實有力……但它們卻被控制,約束,以一個平緩的勢頭在天地間發泄,形成一波波穩定的源能浪潮,擴散至整個北地冰原。
倒著生長的神木就像是一根張開五指的手掌手臂,它仿佛要按在大地之上,形成一座山峰,可最終卻懸浮在半空,攪動天地間的所有源能,令它們無法作亂。
甚至,它還釋放出了溫暖的光芒,照亮了北地冰原永夜時分漆黑的暗夜。
——天亮了。
此刻,達洛特,停止了思考。
他怎能想象,蘇晝居然會將自己的一只手臂取下,作為工具,鎮壓了北地冰原中央,即將爆發的大天災雛形?
他又怎能想象,那狂暴無比,即便是災境也無法阻攔的可怖天災,居然會被人如此輕松的解決?
他又太多不能想象,以至于直到蘇晝開口,達洛特才堪堪反應過來,茫然地看向斯維特雷教授所在的方向。
“此木名為燭晝。”
雖然左臂被取下,但是大地上的冰雪塵埃卻凝聚成手臂的形狀,鑲嵌在了空蕩蕩的袖中,蘇晝對此并不以為意。
他只是抬著頭,注視著半空中倒懸的風雷神木,輕笑著對一側的達洛特介紹:“北方部落的大酋長,即便你們是諸神后裔。”
“即便你們的先祖可能做出了對世界不可挽回的破壞。”
“即便你們是他人眼中的蠻族,不可理喻的仇敵,幾近于野蠻的怪物。”
“我仍然不應該奪取你們復仇的權利。”
“但我仍要守護你們。”
如此說道,蘇晝大步向達洛特走去,但這位身材壯碩的蠻族酋長卻連連踉蹌后退,慌亂地搖頭,仿佛正在朝著自己走進的并非一個白發老者,而是什么超越了人智的生物,就像是……
就像是,行走于人間的神祇。
——即便太陽不照耀你們,溫暖不眷顧你們。
——即便疾風傷害你們,冰霜苛待你們。
——我也依然愿意化作太陽,賜予你們溫暖與光明,不至于迷途于絕望與黑暗。
神木,可以在宇宙空間存活,根植于恒星之上。
星球上的環境,再怎么惡劣,也絕無可能比恒星表層更加惡劣,也絕無可能比宇宙大空洞地帶更加冰寒虛無。
存在是一切的根基,無論是探索,戰斗,超越,亦或是指出錯誤,自認正確,創造新事物,毀滅舊事物,一切都根基于存在之上。
但是,倘若只在意生存,就會淪落為虛無。
只是為了存在而存在,不對世人施加創造,探索等正的影響,只是一味吞噬,毀滅,施加惡的影響的生命,就是究極虛無的生命。
但是世間萬物的原始本能,正是這樣的惡——為了存在而不惜一切代價。
到頭來,不過是一種虛無的本質。
要勝過這種惡,就需要戰勝原始的本能。
以文明去鑄就,以信念去束縛。
生命,要自己賦予自己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