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說得是很對的。
今夜的月色比昨晚更加皎潔。
用過晚飯,步儒慣常回到房間,開始整理《尚書注解》的修撰。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書稿已經有厚厚的一沓,這是他嘔心瀝血,夜以繼日,冥思苦想得到的成果,還有不斷查閱資料,到處詢問獲得的感悟心得。
詢問的對象包括而不僅限于趙夫子,步水云,甚至沈輕舟的意見。
當然,最多還是愛妻的意見。
有時候他感覺,愛妻能給他更多的靈感和更深層次的建議。
是以他時常暗暗感慨:愛妻真聰明,如果她認真研究學習,肯定比自己厲害。
相比于以前提筆如有神,今晚提筆寫了兩個字,卻發現心緒煩亂,無法再書寫,便擱下筆,站在瑣窗前,望著樓角之月,陷入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的被推開,一個身影悄然進入,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后。
“我新作了一篇文章,是昨夜的文會之記……”說話的是沈輕舟,他住在鎮上讀書,和趙夫子步儒以文為樂,經常晚上還過來和步儒一起夜讀。
步儒嗯了一聲:“你放在桌面吧,一會我有空會看看的。”
沈輕舟把手中的紙攤在桌面,順手按著桌沿,看著油釭上輕輕搖曳的燈火,輕輕嘆了一口氣;“阿儒,這件事你要怎么處理?”
窗前的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沈輕舟想了想又問:“你覺得,那敗類會怎么對付你?”
他自己都是小年輕,這些事他也沒有面對過,處理過,此時很擔憂,卻感覺自己幫不了什么忙而失落。
“破家縣令滅門令尹,更何況是一個知府,真要對付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太容易不過了。”步儒的語氣有些無奈。
中午一口答應要保護愛妻,想了一下午,卻不知道如何保護,這讓他倍感沮喪。
“是啊,民不與富斗,富不與官爭,我們步家村世代都沒出過什么大人物,拿什么跟別人斗?”這時門口又進來一個人,卻是步水云。
他是和沈輕舟一起過來的,剛剛在后院和了杯茶,所以慢了一會到達。
步儒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道;“水云叔這是何意?是要我放棄春芽嗎?”
步水云指著他的腦門;“你要是打算放棄春芽,我第一個鄙視你,你這輩子也別想在步家村抬頭做人,哪怕你中了舉人。”
步儒雙目射出堅定的光:“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棄她的,除非我死!”
“那你為何剛剛一副頹廢無用的樣子?”
“我也在盡力去想辦法了,可是想不到啊……”
步水云恨恨的說;“一個人想不出來就兩個人,三個人去想,三個臭皮匠都抵一個諸葛亮,何況我們不是臭皮匠。自從中午王子華這敗類走后,你有沒有找過我們大家商量?”
步儒被說得低下了頭。
“你水云叔說得對的,你根本沒有盡力去想辦法,何謂盡力?就是盡你所有能動用驅使的力量去完成一件事,這種力量包括腦力,如果你找我們幫忙,借用我們的腦力,我們能坐視不理嗎?”
趙夫子也推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