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雞剛鳴聲完,天空還有些暗。
孤老頭便駕著牛車,拉著一嶄新的棺材,出現在上河村的入村口處。這小老頭當真是一點不含糊,絲毫沒有在意過上河村的村民的感受。
有起早下地干活的村民,一出村口便瞧見了,路邊依次擺放整齊的八口棺材。
抬眼望去,還能瞧見遠處山道上,慢悠悠地行走的牛車。
“不好了!孤老板一大早又拉棺材來了。”村民連忙往回跑,邊跑邊大喊道。
這一嗓子,把整個上河村睡懶覺的人,都給吵醒了。孩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要去村口瞧熱鬧。
村西頭,孟家的鄰居。
鄰居家死了一位老太太,鄰居家這幾日都很吵鬧。鄉下規矩,這棺材需要在家停靈三天,才能下葬。昨天不過是第一天,后天才能抬上山埋下。
一大清早,鄰居家開始新一輪的哭喪。
“娘啊!你咋就走的這么早啊。嗚嗚…”
正哭靈的一家人,忽然,都停下了哭聲。因為,附近有人哭聲更大、更哀嚎。
“姐姐!俺們昨天明明約好了,今天一塊兒去上鎮上趕集。你咋就躺下了就起不來呢?嗚嗚…俺們不是說好了嗎?嗚嗚…姐姐你起來啊!嗚嗚…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個集市。嗚嗚…”一個女孩扯著嗓子的大哭起來。
這聲音哭的那叫一個真情流露、傷心裂縫,可不像孟家的鄰居,兩個兒媳婦哭靈,那就是來回干嚎那幾句。
讓人一聽就知道,沒多少感情!
“別哭了,你姐姐她…嗚嗚…起不來了。”婦人拉起了床邊,還趴在大女兒身上哭的小女兒。抹著眼淚,眼瞅著立夏大女兒就要出嫁了。
這不,一家人就想著,趕這新年的第一個集。看看大女兒還需要買些什么,畢竟這要在家縫制嫁妝。他們家就生了兩閨女,身子不爭氣,生下二女兒后就壞了身子骨,大夫說婦人已經無法再孕育。家中男人不是獨子,婆母雖然不待見自個,但是道沒有像其它村子樣,把不能生出男娃子的兒媳婦給掃地出門。
一大家子早幾年前便分了家,小日子過得不錯。誰成想,好端端的大閨女,怎么就一睡不起了。
婦人越想心里越發苦澀難受,幾天前,她還和大閨女打趣。大閨女還說要她給多陪嫁一床棉被,她還笑罵了大閨女一句。
“你這小沒良心的,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這還沒嫁過去,就先惦記上娘家地里新收的棉花了。”婦人笑著,輕輕拍打了一下大閨女,伸過來的手。
大閨女抱著婦人的胳膊,輕輕搖晃下,說道:“娘!你往年啥時候在俺們家地里種過棉籽。”
小閨女則抱著婦人的另一條胳膊,親昵的說道:“娘!你就是給姐姐種的,這都收上來了。又彈好了棉花,做出了棉被。你還說要等過完年了,去鎮上扯幾尺布,給做被子面。”
大閨女立刻嬌笑了起來,婦人推了推身旁的小閨女,笑罵一句。“小叛徒。”
婦人低頭,又擦了眼角的淚水。視線模糊一片,小閨女還在哭。扭頭看向一旁的男人,男人蹲在門檻上,佝僂著背。
上河村,其它的村民心中都升起了一種恐慌的情緒。遙想起孤老頭拉來的那些棺材,原本村里就死了一個老太婆。
誰成想一大早,又死了一位年輕的姑娘家。
有人按耐不住,跑到村口去數棺材的數量。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
“天啊!孤老頭還在拉棺材。”
這時,有好事的村民,都聚集在村口的方向。只見山道上,牛車慢悠悠的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