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可不是威脅。”妙見仍然是撫摸著身下的裝甲鬼神,好似感覺到空氣中即將勃發而出的深沉殺意,連抬起頭正視著伍停薪都沒有。
“這只是最單純的陳述事實而已,不然……你以為咱為什么出現在這里呢?”她話音聲頓了頓,在最后俏皮的留下了一個翹音,給對方留下了充足的遐思余地。
[有人對你的行動風格不滿],這是一句想怎么解釋就可以怎么去解釋的話,既可以理解為是妙見在暗示她背后的指使者,又可以理解為是她在提醒伍停薪有人在試圖對他不利。
不論是對方相信了哪一個,在讓她有機會出聲埋下這根心刺的時候,妙見最原本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挑撥離間這種小手段,你難道認為對于我有意義嗎?”伍停薪漠然的反問道,明白這是妙音這個女人堂堂正正的陽謀。
在他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怪異的聲響便從他的身體內部傳出了,仿佛是弩弓上弦、仿佛是槍炮上膛、又仿佛是龐大機械體內的齒輪一個個開始咬合,令大氣分子開始加快運動,摩擦出了龐大的熱量。
武道中有著“氣血烘爐”的說法,將修行有成的武人身軀比為一座自動運行的煉鋼爐,通過不斷攝取外界的物質和信息,運轉爐中之火,來讓自身的體積得到增殖擴大。
此刻,當伍停薪的氣機勾連到外界天地之后,就仿佛是將這條小巷子也精準的納入到了自身的循環系統之中了一般,熔爐的荒唐熱量,也開始無差別的在這個空間中蔓延。
“難道非要給什么行為都賦予意義的嗎?難道就不能是咱單純的想去做而已嗎?”妙見笑吟吟的反問,終于抬起了頭,正視著那隨時好似會動手的伍停薪,嘴角笑容反而越來越愉快了。
陰影翻涌,仿佛是沸騰了,在她的腳下,[北辰妙見]那猙獰的龐大輪廓已是明顯和周邊區別了開來,顯示出一抹鋒銳到讓人睜不開眼睛的鐵光。
'祂'鋼鐵鑄就的機械手掌攀著陰影的邊緣,一條臂膀以橫在地面上的手肘和小臂支撐著探出陰影的上半身,另一只手則從淵深的黑暗中,緩緩抽出了一把只有‘祂’這等體型的龐大怪物才能揮灑得動的巨型夸張長刀。
——酒非凡酒,乃杯中草木積血。鐵非凡鐵,乃爐中土石積骨。
——今以杯中血而祓祝火中骨,即言……此刃非凡刃,此刃乃凈刃!如祭神之酒,似淬鐵之火!
——刀銘-[北辰妙見入道正邪]!
立身于那嗜血的鋼鐵惡鬼身側,妙見像是在撫摸著什么毛茸茸的大狗狗一樣,輕輕拍了拍[北辰妙見]的手臂,然后轉頭朝著伍停薪這邊,輕笑道:“意義那種東西也太無聊了,咱只是想出來轉轉,隨便玩幾下,不行嗎?”
“……當然可以。”
伍停薪沉默了一會,最后竟然是意外的點了點頭,收起不斷和占據著小巷另一半空間的陰影相互摩擦的熾烈氣機,好似放棄了和妙見動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