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將猴似地扭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推遠了一些,問道:
“不是讓你提前散了這里的氣息,不要傷到他嗎?”
少年委屈地對著手指:
“我這不是沒想到他會虛弱成那樣嗎?完全散掉的話要好久好久才能再聚起來的。”
本來他們的信仰在這片土地就不算十分興盛和堅固,這座城市里有圣水的教會就這一個,整個國家能養出圣水的教會滿打滿算也還不到十個。
“而且,而且,”少年偷眼看看宋初,“我哥跟我們斗了這么多年,互相都了解,他要是走進來發現無事發生,肯定要起疑的。”
宋初嘆氣:“也罷,總歸有石昆侖來得巧,你也出現得及時,沒讓他再受什么罪。”
少年挺挺胸膛,眉飛色舞:
“初姐姐叫我,我當然隨叫隨到啊~”
“你那瓶子里是?”宋初挑挑眉。
“嘿嘿,”少年摸摸鼻子,嬉笑道,“就從后邊衛生間水龍頭接的,放心,傷不到他。”
反正他哥要圣水也是要用在初姐姐身上的,是真是假,管不管用,還不是初姐姐說了算?
“蠻機靈的嘛。”
宋初敲敲他的頭,少年瞇著眼睛似是很享受,片刻后,依舊瞇縫著眼,問道:
“他到底怎么了?”
手底下的獵魔人也有一百多年沒匯報過該隱的蹤跡了,他原以為是他哥學低調了,現在看來,這是出了要命的狀況,不得不低調。
宋初不答反問:“你這個問題,是以他同父異母兄弟的立場問的,還是以勢不兩立的敵人的立場問的?”
少年想了想,嘆道:“算了,不問了。”
他們兩個人從來都沒有以兄弟的立場相處過,他現在偏偏拿著這頭銜去打探**,感覺反倒是有點下作了。
況且——
“「那個人」一直都沒有放棄抓捕他的意圖,我還是裝聾作啞當作沒見過他吧。”
既然有圣子,就有圣父,他和他父親都不過是「那個人」手里的工具,其實在很多事情上都做不了主。
被掛在鎖鏈上像獵奇生物一樣任人觀賞的是他,最終得到贊美、崇敬和信仰的卻是別人,他每次在這一尊尊圣子雕像間移動時,都會覺得手腳隱隱作痛。
應該也算不上是錯覺,畢竟當年「那個人」為了“成神”獲取信仰之力,是真的讓他被釘在了十字架上。
他成為了如今這個可以通過雕像瞬息間跨越半個地球、受到萬千信徒憐愛的圣子,也被困在了這一間間教會的墻壁里。
說起來,他還是挺自由的,有圣子像的地方就有他。
教會最好,他可以從圣子像里走下來,跟教會里的人聊聊天,透過窗口和門戶看看外邊的風景。
可以被人隨身佩戴的小型圣子像稍稍有點不方便。
當湊齊了「被虔誠的信徒佩戴」、「雕像在近期內沐浴過圣光」和「所在的地理位置擁有一定信仰基礎」這三個條件的時候,他才能將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轉移過去。
很久很久以前,貴族的城堡和王廷的居室也在他的活動范圍之內,他最喜歡去城堡里玩,裝作偷溜進來的小鬼,去逗那些喜歡尖著嗓子驚叫的女仆姐姐們。
“貪心不足啊,你祖父還想要什么?”宋初搖搖頭。
宋初很清楚圣子家那錯綜復雜的關系,也知道這少年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自從這少年被釘在十字架上那天起,他就只使用「那個人」作為代稱,哪怕他和「那個人」之間其實擁有直系血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