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把這小子......”
石昆侖斟酌了一下。
“我帶回家吧,你先別來,讓我先跟他談談。”
段明偉罪不致死,只要讓他別來找該隱的麻煩就好,威逼利誘,總有可以說服他的一套手段。
“麻煩你了。”該隱誠懇道謝。
石昆侖擺擺手:“舉手之勞,沒有我,你今天也不會有事。”
一語未盡,銀色的光盾碎成了一灘水洼,該隱彎腰將空掉的銀瓶撿回,看了看,嘆道:“多謝。”
想不到他那位曾經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的弟弟,也會有救他一命的時候。
......
偏僻的小巷很快恢復了寂靜,宋初站在那灘水洼的旁邊,看著滾落在地的另一個圣水瓶蹙了蹙眉。
她的話,圣子不會不聽,哪怕他有過陰奉陽違的心思,經過前日那一天的種種,聰明的小朋友也該知道收斂,不要試圖挑戰她。
宋初抬頭看向天空,眼神空洞,卻內有萬千星光。
她攤開手掌,緩慢地收攏五指,像是捏碎了虛空中的什么東西。
......
這是一小塊不存在于現實地圖上的地方。
迦南地,伊甸園,奇花異卉,郁郁蔥蔥,黃金做沙,珍珠鋪地,穿過花園的小溪里流著奶和蜜。
換回銀色荊棘冠和麻布袍的圣子百無聊賴地坐在河邊,用珍珠打水漂。
端莊地跪坐在他身邊的女人半面哀愁,半面憂懼,輕聲慢語地譴責他不該頂撞自己的祖父,更不該對祖父的問話充耳不聞。
這是個美麗的婦人,經年累月的規訓讓她極為懂得如何展現自己的貞靜,讓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像是看到了一幅圣潔的圣母像。
盡管包括她在內,這里最多只會有三個活人,而往日里,便只有她和那位喜怒無常的老人朝夕相對。
圣子習慣了母親的這種姿勢和做派,還有她說話的語氣和速度,也習慣了無視她的存在,權當她是一只被關在籠子里啼叫的鸚鵡。
他會定期回來看看,但也只是看看,基本不會與母親說話,因為他們兩個人永遠也說不到一起去。
今天原本不到他來探望的日子,只不過被初姐姐送回來以后,突然想來找母親聊聊天,但真的來了以后又是一如既往的無話可說。
算不上是失望,因為本來也沒有升起過一丁點的希望。
站起身拍掉沾在袍子上的沙粒,圣子打算離開這里,去初姐姐所在的那座城市再碰碰運氣。
他還想去海底逛逛,或者再吃頓燒烤,最差也要混到一頓路邊攤。
“你要去哪里?”
拄著拐杖的老人從河邊的樹后轉出,語氣淡淡地問道。
“玩。”
圣子伸了個懶腰,揮了揮手,當作是道別。
“哼,你是怎么脫離雕像自由行動的這件事我不再追問,我只問你,為什么見到該隱那畜生也不告訴我?”
圣子擺出一張無比燦爛的笑臉:“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你!你個——”
一句話梗在喉嚨,老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瞬息間,四季常青的樹木枯萎了,永不停歇的溪流干涸了,而他的皮膚也變得比樹皮還要粗糙,鮮紅的血從他的口鼻處蜿蜒流下。
圣子也感覺到了一陣虛弱,咽下喉頭的一口腥甜,嘿嘿一笑:
“看起來,您老人家是惹到不該惹的人物了。”
說罷,圣子哈哈大笑著走過荒涼的伊甸園,笑聲越來越響亮,捂著肚子前仰后合,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這還是初姐姐手下留情,沒有過多地牽扯到他,否則,他就不會只是被削掉這區區一成信仰之力了。
哈哈哈,這老家伙,會不會就這么死掉了?
哈哈哈,為了該隱,從來不管別人死活的初姐姐竟然愿意做到這種程度。
這讓他,怎么可能不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