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阿初的這句話毋庸置疑地帶來了一陣長久的沉默,并不是沒有人搭腔接話時的尷尬,只是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了,似乎又有一場暴雨正在醞釀。
該隱看著又縮回沙發角落里的阿初,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他的關注點不是阿初這句話的內容,而是她這句話的語氣。
聽起來很平靜,沒有什么波動,但又讓他覺得很刻意,尤其是“與我無關”這半句。
若她是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氣,隨意地插入一句半句,那該隱就會認真思考一下缺失掉這部分戰力的后果,并想辦法軟磨硬泡來說服阿初幫點小忙。
而她現在這副刻意疏遠的樣子,卻讓該隱不禁有些擔心她。
可惜,在場其他血族與阿初的近距離接觸不多,此時阿初的冷酷無情又十分符合她這幾次展露出來的實力,就讓大家敬畏且不解地失了聲。
莫娜是最難以置信的那一個,而她那近乎有形的駭人目光也讓該隱將心思放回了迫在眉睫的本族危機上。
“你們先出去。”
在莫娜沉不住氣之前,不得已,該隱下了逐客令。
“可是......”
他們還什么有價值的結論都沒討論出來呢。
“都先出去,巡視防御,安置居民,篩查奸細,穩定人心,現在有的是事情讓你們做。”該隱擺擺手。
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元老們起身行禮告辭,臨出門前又都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形如雕塑的阿初。
該隱走到沙發旁,坐在阿初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阿初,你要離開這里嗎?”
阿初的反應則是很明顯地表明了,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覺得我是不是離開這里比較好?”
不等該隱開口,阿初已經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從你的角度來看,我若只是留下旁觀,卻不出手幫忙,大概會讓很多血族不滿,而且我的存在也有可能讓你們正在進行的備戰出現心態上的懈怠,現在已經有很多人類和血族自信滿滿地認為我一個人就能推平整個教會,而我也應該為了你這么做。”
該隱連忙解釋:“我沒有讓你為了我做任何事——”
“我也不會為了你做多余的事。”阿初略顯生硬地打斷了他。
嘆了口氣,該隱伸手揉了揉阿初的頭:
“你知不知道,欲蓋彌彰的嘴硬行為是很沒有攻擊力的。”
“我沒有——”阿初拍開他的手,皺了皺眉,“好像還真是這樣。”
該隱哭笑不得:“我以為你會否認的。”
“事實如此,否認它做什么。”
阿初也輕輕嘆了口氣:
“另外,我其實不想離開,也確實不介意稍微幫你一點小忙,倒也不是偏向人類或者血族的任何一方,只是......想這么做而已。”
該隱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興之所至,隨心隨性。”
他的女仆長菲亞還擔心過,也曾經偷偷建議過,要不要稍微替他遮掩一下每天出現在餐桌上的血液的來源。
因為在他們看來,阿初是個很溫和善良的“人”,或許會對他們傷害人類的行為有些反感。
而在該隱充滿研究精神地“不小心”讓阿初親眼看到了取血和吸血的場面以后,他就明白了。
對某個種族的喜惡偏向?不存在的。
見到那個侍從異常笨拙的手法以后,阿初還“好心”地出手幫他劃開了那個人類男性的手腕,一如她在林中擰掉某只兔子的頭一樣漫不經心。
“嗯,”阿初表示贊同,但還是略顯失落地道,“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