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你臉色看上去極差,回去好好休息吧。”
謝朝祈無奈輕嘆,目光依舊柔軟。
喬嗔點了點頭,也懶得辨別方向,順著明亮的地方一路往前走。
那些引路的七角琉璃宮燈便是黑暗里唯一的光,照亮那一條冷清的路,喬嗔揉了揉太陽穴擦干額上的冷汗,緊咬的牙像是忍耐著什么情緒一般。
直到渾渾噩噩走回了側殿,脫了鞋襪躺在床上,望著雕花房梁那一刻起,她才真真確確的開始感到委屈。
漆黑的冷。
清冷的夜。
喬嗔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對方決絕離去的背影。
恍惚間,消沉的意識,喬嗔想起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師父不在的時候,山頭的夜晚總是一片漆黑的。這座山頭只有她與師兄還有師父,師父一旦出門游歷,便只能由喬嗔每夜去大殿掌燈。
大殿面朝北,風雪侵染,總是泛著徹骨的冷與無盡的黑。十分怕黑怕鬼的喬嗔每每過去都是哆哆嗦嗦,持著燭臺小心翼翼的點燃所有燈火。
或許在這座冰冷的山上,她本就沒什么需要害怕的,她只是太害怕寂寞與清冷罷了。
大殿供著祖師爺和藹的金雕,被擦得一塵不染。喬嗔點燃油燈之后總是習慣在大殿里坐會兒,與祖師爺小聲說會兒話。
有的時候是聊一些日常瑣碎,有的時候也會講笑話。
反正她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也沒有人傾聽。
而更多的時候,喬嗔在走時會鄭重的磕下一個頭,虔誠的許愿:同師父師兄永遠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這樣祖師爺是否能聽見,至少她自己感到心安,前所未有的心安。
而那次,當她如往常一般端著油燈走進大殿,過于凜冽的風雪瞬間吹滅了所有燭火,冷冰冰的大殿里,唯獨剩下風雪鬼泣般的呼嘯聲。
風聲、雪聲、自大門而來,拂面的碎雪,死寂的孤獨與冷。
喬嗔手中的燭臺一落,莫名其妙趴在香案上大聲的哭了起來,就好似要把之前的擔驚受怕都發泄出來一般。
明明每日都有認真的同祖師爺許愿,可是師兄從未回來過,可是,從未與他在一起過。
小姑娘嗚咽的哭聲惹來了殿外的腳步聲,喬嗔慌慌張張的拿袖子胡亂擦著眼淚,跪在地上去摸燭臺,而黑暗里,她抬起眸子唯獨能看見面前伸來的一只,修長的手。
她緊握上去,被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抱起來。鼻尖能嗅到對方懷里清寒的藥草香氣,眼淚卻更止不住了。
“師兄……”
“哭何?”
“大殿里好黑好冷。”
“嗯。”
青年不緩不慢的拍了拍她的脊背,節奏像是在安撫,又似是無奈的輕哄。
“莫怕。”
“師兄,我之前跟祖師爺說,希望你能回來陪我。然后你就回來了。”
青年揚唇輕笑,黑暗里一雙銀眸亮若寒月:“只要你想,師兄便一直都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