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領袍的青年慢條斯理的從另一邊的袖袋里摸出來一袋糖,從內里取了一顆含進了嘴里。
琴案上的喬嗔瞇起眸子打量了半天,這才發現這個袋子跟之前自己在鑄劍山莊山下集市被陌生人送的那個糖袋一模一樣……
難道,謝長寄一直跟著自己?
她還沒想明白,房間門便被人推開。
一位身著素雅青裙的姑娘抱著琵琶款款而入,面上還覆蓋著一塊白紗,那白紗的透明度并不足以遮擋面部,反而透露出一股子朦朧的美感。
面紗上那雙露出來的眼睛眼波欲流,勾人又清純,氣質與樓里其他姑娘格外不同。
“小女子憐音,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想聽什么曲子?”
見到謝長寄的第一眼,喬嗔明顯發現憐音眼睛亮了亮,想必對方平時能接到的客人也就是泛泛之流,而謝長寄已經足以讓她心生歡喜與驚喜了。
不看憐音眸子里柔弱的流光,謝長寄就連坐姿都沒發生改變過,甚至好整以暇的又取了一顆糖喂進了喬嗔嘴里。
那糖是軟的,帶著水果味,像是琥珀一般色澤,即便再怎么好吃但現在細成蛇的喬嗔想吞下去也還是有些困難。
她百無聊賴的甩著尾巴開始默默消化嘴里的糖,而一直很尷尬的憐音姑娘終于鼓起勇氣開始重新搭話。
“這是公子養的…寵物?模樣倒是冰雪可愛。它也吃糖么?”
女子語氣中好奇不失驚訝,能極大程度的滿足大部分男人的虛榮心——當然,謝長寄很顯然不能算進“大部分”。
他只是懶懶的掀動眼瞼,還留著牙印的手指不怕痛一般逗弄著喬嗔拖在身后長長的尾巴。
“你會些什么曲子?”
沒有被搭話,憐音臉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市井小調,亦或者古曲,小女子都會。”
“你擅用琵琶?”
“是……這琵琶是小女子母親的遺物。”
謝長寄興致缺缺沒有多問,修長的指節叩在桌面上發出清脆響聲:“隨便來一曲吧,你擅長的都是常演奏的都行。”
他本來意思就不在于聽曲,而是解解煩悶,只是不知道為何,現在心底的郁悶更加堵塞,讓他眉宇都難以舒展開。
如滾珠般的琵琶聲傾瀉而出,曲調柔和美好,雖然比不上宮廷樂師那般完美,但卻也獨有一番風格。
可惜的是,還是太風塵,刻意討好人而顯得繁瑣的技巧,終究顯得廉價。
謝長寄不知在思索著什么,一直垂著眸不語,而一曲終了的憐音亦不敢先開口說話,氣氛正沉默尷尬間,屋子外卻傳來了什么東西的異響。
喬嗔還沒反應過來謝長寄便從正門一路追了過去,連那彈琵琶的姑娘都看傻了眼傻乎乎的跟著走到走廊處看熱鬧。
喬嗔被遺忘在琴案上正思考著要不要先去偷兩件衣服換上然后再跑路——不是她太菜,而是空間里面的衣服真的一件也沒了。
她這原型縮得太小有些手腳不利索,但是放大一些又害怕被人認出來,等她小心翼翼的順著琴案往下爬之時,后爪剛好踩在案上一處難以看出的暗色茶漬上,直接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