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教授,您要的數據我都已經整理好了,放在您的辦公桌上了,那我先下班了?”
“好,你去吧。”
云珩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暫時將思緒從手頭上的工作挪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項目組的所有科研人員也都陸陸續續的下班回家了,整個實驗室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呼~”舒爽的伸了一個懶腰,云珩翻開了手機通訊錄,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撥通了電話。
“喂,出來喝一杯?”
“在哪?”
“老地方見!”
短短兩句話,云珩就安排好了接下來的行程,看得出來,和他通電話的這個人應該與云珩的關系十分要好。
脫下了身上的白大褂,在研究中心的洗浴室里匆匆洗了個澡,將身上亂七八糟的藥劑味道都洗掉之后,云珩便驅車前往了市中心的一家燒烤夜宵店。
一進門,云珩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卻十分顯眼的錢仲森。
沒辦法,年紀輕輕就地中海的男人,哪怕是放在燒烤店這個吵雜而又繁忙的環境中,也非常的醒目,就算是坐在角落,也能讓人一眼就看見他。
“來了?”
“嗯。”
云珩一屁股就坐到了他對面,拿起桌上的啤酒,咕嚕咕嚕的就灌了小半瓶進肚子里。
在研究中心的研究員心里,云珩一直都是一個極度自律,煙酒不沾而且做事都是十分一絲不茍的人。
云珩抱著酒瓶仰頭痛飲的這個形象,要是被云珩手底下的研究員們看到,絕對會驚掉下巴!
喝下半瓶啤酒后,云珩打了個嗝,看了一眼情緒好像有些低沉的錢仲森,笑著說道:“你咋還不去植發,這才剛三十歲出頭就地中海了,太影響形象了。”
“植啥啊,沒那個功夫,反正現在老婆也都娶了,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錢仲森悶悶的說道。
云珩還想繼續調侃兩句呢,但是看到他喪氣沉沉的樣子,話到嘴邊卻改口道:“怎么了,最近工作不順利?”
錢仲森和云珩是大學同學,還是同宿舍的,而且都是學霸,一路從本科到博士畢業都在一起讀書,甚至導師都是同一個,關系一直都很好。
因為姑蘇市匯聚了大部分生物和醫療方面的高尖企業和研究所,錢仲森畢業后先云珩一步來姑蘇打拼,進了一家生物科技方面的研究所工作,一干就是六七年。
也就是最近兩年云珩從學校那邊離職了,也到姑蘇加入了南斗生物,兩人才又聚到了一起,平常偶爾會出來聚一聚。
云珩一直都想讓錢仲森跳槽到南斗生物這邊,只不過錢仲森一直舍不得手頭研發了六七年的項目,遲遲沒有答應他。
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好像有戲?
“哎,項目還是老樣子唄。”
錢仲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總是在希望和失望間起起伏伏,像每日長途跋涉,披星戴月,在山谷和荒徑穿行,以為走到了終點,摸摸索索卻又是另一條路,永遠尋不到盡頭。”
“最近因為項目耗費了八千多萬的研發資金,卻遲遲沒有拿出成果,投資方決定要砍掉這個項目了,明明努力了這么久,就差一點,真的就只差一點就可以成功了,但是時間和上帝好像沒有選擇站在我這一邊。”
錢仲森搖頭苦笑了一聲,給自己倒了一杯滿盈盈的酒,仰頭灌入喉嚨,因為喝得有些急,還嗆到了,干咳幾聲之后,才繼續說道:
“去年夏天高考放榜,平時讀書十分努力的妹妹,哭紅著眼和我說她考砸了。”
“我只能心疼的安慰她,只要努力過,那就夠了,沒有人會怪你的。”
“可是我現在才發現,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就算再怎么努力,付出再多的心血、時間和精力,只要沒做出結果,就什么都不是,現實只認結果。”
“研究所的同事都在勸我,說大家都已經盡力了,既然投資人要選擇撤資,那我們也只好順其自然的接受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