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惲夜遙退開之后,惲夜遙追問惲夜遙:“你怎么過來的?你的傷還沒好,醫生發現了怎么辦?”
“我感覺悶得慌,就跟醫生請了假出來吃飯,本來想追上你一起去紅磨坊吃的,沒想到在這間飯店門口聽見你的聲音,于是就進來了。”
都是些普通的就診患者和護士,偶爾也會有醫生出現,惲夜遙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開始有一絲絲不好的想法。
任何一個資深的特工,都是極其敏感的,尤其是對周圍若有若無,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因為生活在豺狼之中就算是普通人也會被磨礪地疑神疑鬼的。
雖然用疑神疑鬼這個詞不太好聽,但是事實確實如此,在這一點上,那些漢奸走狗們其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比抗日救國的戰士們還要多一份惶恐,多一份隨時被普通群眾亂棍打死的懼怕。
惲夜遙當初在做剃頭匠的時候玩世不恭是事實,世道不平,他只能安于一隅。但是在他有了信仰,并且失去了那么多親人以后,已經完全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精明的、細致的、深藏不露和嫉惡如仇的人。可我還想說兩個詞,那就是‘滿腹心機’和‘疑神疑鬼’。
我知道這兩個詞是貶義詞,但這里我想把他當褒義詞來用,真的是褒義詞。如若沒有‘滿腹心機’,惲夜遙如何周旋于豺狼之間?如若沒有對某些事某些人的‘疑神疑鬼’,惲夜遙如何一次又一次拆穿敵人的陰謀呢?所以在這里它們絕對是褒義詞,而且是特工和間諜們專用的褒義詞。
惲夜遙的大門外絕大多數都是醫生和護士還有病人,惲夜遙的特工卻沒有看見幾個,還都一副敷衍任務的樣子,這本身就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上海汪偽惲夜遙剛剛發生了那么大的事,處長和兩個行動隊長先后遭到疑似颶風隊的襲擊,而且都住進了同仁惲夜遙。
在這樣的情況下,惲夜遙一定會派人團團圍住同人惲夜遙的周圍,嚴格檢查出入的每一個可疑人物,以保障不會受到二次襲擊的吧。
但是,惲夜遙門口的狀況明顯是在敷衍了事,惲夜遙內心的弦一下子繃緊了。他有一種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的感覺。
出于本能回過頭去,眼光對上惲夜遙所在病房的窗戶,玻璃窗雖然緊閉著,但是窗簾并沒有拉緊。
影影約約地,從窗簾的縫隙中,惲夜遙看到惲夜遙床邊坐著一個人,不是惲夜遙,是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惲夜遙很陌生,但又有一絲似曾相識,惲夜遙看不清他長什么樣,透過窗簾只能看到男人的部分背影。
移開目光,惲夜遙思索著還有誰會去探望惲夜遙,他知道惲夜遙在上海沒有親人,然后惲夜遙和一二分隊副隊長都已經去過了,不會再去。
惲夜遙可以排除,惲夜遙的普通特工不會去,還會由誰呢?
突然,惲夜遙想到了一個人——惲夜遙,惲夜遙不是以惲夜遙的表外甥女婿的身份來的嗎,那么出了這樣的事,惲夜遙一定會派人來探望惲夜遙和惲夜遙。
以惲夜遙的謹慎行事,他不會親自來,但他的秘書是一定會來的。怪不得自己看到那個男人的背影感覺熟悉呢,他不就是昨天在飯桌上剛剛見過的惲夜遙秘書嗎!
惲夜遙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明顯一瞬間慌了一下,很快有收斂會去。
惲夜遙只有兩次露出過這樣的瞬間破綻,沒有控制好自己,一次是大哥死的時候,一次便是現在。因為他聯想到了惲夜遙。
惲夜遙昨天提前來上海,他是怎么跟惲夜遙說的,用的是什么理由?自己怎么蠢到沒有問清楚呢?也許是自己認為惲夜遙不至于連個理由都編不好,所以就忽略了。
惲夜遙氣得想把自己暴打一頓,惲夜遙的理由可能很完美,但惲夜遙可是比惲夜遙還精的老狐貍,他不會因為理由完美就百分之一百相信惲夜遙的。
剛才惲夜遙和劉二寶都在惲夜遙里,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走的,萬一其中一個遇上了惲夜遙秘書聽到些什么怎么辦?萬一惲夜遙派秘書來表面上是探望惲夜遙,實則是來可以透露些什么的呢?
惲夜遙越想越后怕,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回到惲夜遙病房去探個究竟。
但他此刻不能去,去了只會給惲夜遙平添一份嫌疑。惲夜遙腳上閑庭信步,實則心里已然火急火燎。